说到这里,暨坤居然还湿了眼眶,不无伤感地说:“君父一时之错,却连累糟糠之妻枉送了性命,故而心中无时无刻不想为她讨个公道,然,妖妇深得君上喜爱,多年来,君父虽然时时不忘报仇二字,但实在是有心无力。”
姬秋慢慢抬起头,她冷冷地盯着暨坤,小脸一片煞白。那积压在心中已久的怨恨,此时如蔓腾一样在她心中疯长起来。
眼前这个丈夫,这个母亲的郎君,这个自己的生身之父,在谋害了母亲的性命之后,居然还可以若无其事地将自己撇了个干净。
姬秋将下唇咬了又咬,仍是忍不住颤声问:“司空大人想要如何?”
暨坤虽然对姬秋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司空大人颇为不满,但他仍然压着脾气,好声好气地说:“当今君上年老昏庸,君父思之良久,唯有另立储君才可大仇得报。”
“大人的意思?”姬秋惊诧。
“君父曾经属意公子重耳。”
在姬秋不无惊诧中,暨坤阴阴一笑,冷冷地说:“公子重耳原本便是个命不长久之人,又因他母子均受制于骊姬那妖妇,因而他表面虽然对妖妇百般顺从,但暗里却是蓄势待发,只为有一天,可以解救其母出火海炼狱。只可惜……”
说到这里,暨坤冷冷一笑:“只可惜,公子重耳心思恁重,竟然拒绝向君父借力,就连君父有意与他联姻,也被他拒之万里。时至今日,君父都无法了解他的意图为何。”
“大人既然已经转而扶植公子夷吾,必然是已经同公子夷吾达成共识了,姬秋于大人而言,实在是没有半分可用之处。”姬秋对暨坤打算很是好奇,于是便出言试探。
谁知道暨坤听了连连摇头,只说:“公子夷吾为人阴狠,虽然借老夫之势回了晋阳,但这个人,野心甚大,此人就算有朝一日很登上君侯之位,却未必可以长期为我所用。再则雨儿心胸狭窄,因不满秋儿你有国士之才,从而招至公子重耳一语差评,自此难登正妻之位,逞论以后还能登上国母之位了,其后,她就算能为公子夷吾生得子嗣,也难承大统。”
“大人的意思?”姬秋故作不解。
“君父知道公子重耳是个重贤的,对秋儿你更是百般袒护。我儿有谋有略,如果有朝一日能怀上公子重耳怀的子嗣,那么有君父家族护佑,我儿所生子嗣,必定能登上大子之位,到时就算公子重耳不在时世,我儿有君父家族护佑,一样可享良田无数,奴仆数万,家臣上千,我儿若听君父安排,富贵权势,实在可以等闲视之。”
姬秋终于明白暨坤的意图了。
因为公子重耳已无性命之忧的事,一直秘而不宣,所以并没有太多人知道这件事,因此,暨坤想来想去,比起不好操控,颇有野心的公子夷吾来,公子重耳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了。
因为,这个短命的公子,就算让他一时得势,也终将会有撒手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