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婳跟着猫鬼,一路到了京郊。
她并不着急,即便早已不见猫鬼的身影,她依然能准确地找到猫鬼的所经之地。
悠悠哉哉走了快半个时辰,南荣婳停住了脚步。
眼前是一座矮山,山不高,但占地面积很广。
猫鬼的身影就消失在这山中。
南荣婳的目光落在一道修建宽大整齐的砖石山路上,而后没有丝毫犹豫,抬步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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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开门!我们是大庆国人!”
“南边生了暴雪,我们千里迢迢而来的,快让我们进去吧!”
“求求你们开开门吧,我们太冷,太饿了!”
……
城门外,流民们用尽力气呼喊着。
还有人试图去推那厚重的城门,可凭他们的力气,犹如蚍蜉撼树一样,怎么可能推得开。
大多数的流民已经撑不住,他们又冷又饿,在城墙下寻了个地方,蜷缩着挤在一起取暖。
“邱婶,邱婶?你…怎么样了…”
双喜冷得上下牙齿打颤,她坐在地上,紧紧抱着双腿,后背弓着,像个受惊的小虾米。
“我…没…没事…”
邱氏的声音有些虚弱,可即便如此,邱氏依然坐在双喜身后环抱着她,用自己并不宽厚的后背,为双喜挡着刺骨的风雪。
双喜听到邱氏的语气没什么精神,心中一惊,忙抬头去看。
只见邱氏闭着双眼,一张脸苍白,嘴唇已经冻得发紫,呼吸都浅了些。
双喜慌忙伸手去摇邱氏的胳膊,“邱婶婶,你快醒醒,你别睡啊!”
她以前听老人说过,这人呐,若是冬日在山里迷了路,可不能睡着,一旦睡着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邱氏缓缓睁开双眼,她两眼无神向双喜看去,半晌后眸中似是闪过一抹明亮的光。
她直直地盯着双喜,忽而一笑道:
“我的小娃娃,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双喜一怔,问道:
“邱婶,什么小娃娃啊?”
邱氏一愣,似乎这才认出了双喜,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些。
她垂下眸子,慢慢地将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肚子扁扁的,她的心也空空的。
“婶子以前有过一个孩子,再过两个月便能生了…可是…可是…”
邱氏这一路再难也没流过一滴泪,但现在一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她再次抬头仔细地看着双喜的眉眼,就像生怕错过双喜的一颦一笑。
“那是个女娃娃,若能生下来也该像你这般大了。”
双喜这才明白,原来方才邱婶把她认成了自己的孩子。
邱氏说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双喜一惊,看着邱氏要黯淡下去的双眸焦急万分。
她使劲地摇晃着邱氏,用力地喊道:
“邱婶,邱婶你千万不能睡过去啊,说不定你的夫君就在城里等着你呢!”
不远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听双喜这么说,忍不住摇了摇头,叹气道:
“小丫头,邱氏的夫君啊,早就死了!”
双喜呆愣愣地朝那老太太看过去,不可置信道:
“怎么可能?您是不是搞错了,邱婶说过她与夫君走散了,要来京城汇合呢!”
老太太揣着袖子,缩成一团,白色干枯的鬓发散乱下来,风一吹胡乱地飘着。
“哼,她的事,我们邻里都知道,”老太太眯着眼,并不朝双喜这看,似乎也不剩多少力气了,“她啊,是个可怜人,若不是遇到那些恶棍流氓,她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吧。”
双喜忽地想起邱婶跟她说的话,若是遇到坏人大声叫喊,说不定不光逃脱不了,坏人还会变本加厉地惩罚。
莫非…这是邱婶自己的经历?!
一阵寒风吹过,那老太太缩得更紧了。
“那时她怀有七个月身孕,一日跟她夫君出门上香保佑腹中孩子平安,结果路上遇到了三个歹人。”
“那三个人觊觎邱氏的美貌和身上的珠宝,趁她夫君去牵马车时竟将邱氏给拖走了。”
双喜惊骇地张着嘴,她能想象得到当时的凶险。
双喜大喘了两口气才开口道:
“去上香应该有不少人啊,没有人救她吗?”
老太太冷笑一声,“邱氏大声呼救,有来往的行人注意到这边,但那歹人却大声说道邱氏是他家的贱妾,竟偷跑出来与男人私会,这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是与哪个狗男人怀的杂种。”
“既是贱妾,那整条命都在主家手里。行人见是人家的家事,便也不再管了。邱氏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那三个男人活生生拖走了。”
“天杀的啊!当她夫君好不容易找到她时,她正被那三个不是人的混账给…”老太太一下子停住了,瞥了一眼年纪尚小的小丫头不再讲下去,只最后说了句:
“她眼看着她的夫君被那些狗东西给杀了,她的孩子也没了…到现在那三个狗东西还没被抓住呢…”
“其实邱氏原本不姓邱,她的夫君姓邱,从那之后,她给自己改了姓。”
老太太说完闭上了眼,往人堆里挤了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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