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考虑着他在此案中可以腾挪的空间,也就是后世的自由裁量权之类的话东西,以及上面隆庆帝,下面王小二可能的反应,贾雨村再次拈了拈须,沉吟着说道:“这个贤侄且放心,你我一宗,我自不会眼睁睁把自家媳妇送上死路,只是贤侄也要尽力而为。”
这话贾琮听得明白,贾雨村是愿意帮忙了,虽然可能不是倾力相助,但多少还是愿意出些力了。
而他又深知贾雨村的为人,知道只有“势”与“利”才是决定他下一步动作的因素,现在固然愿意相帮,但“势”与“利”一旦发生变化,检举荣国府,对荣国府落井下石,对他更为有利的话,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的,他就是这样的人!因此贾琮认为现在要把贾雨村愿意相帮这个势固定下来。
而又听他话中有话,于是说道:“世叔有何吩咐,尽管说就是,小侄来的匆忙,回头定有后报。”
贾雨村为人是极为贪墨的,来京后又听说贾琮日进斗金,闻言心里不禁怦然一动,方正的脸上瞬那间起了缕清风,伸手把胡须轻轻一捋道:“贤侄见外了。我只是觉得贤侄可以在原告王小二身上下些功夫,他是你宛平县二水里下庄子村人。”
“哦,多谢世叔提点。”贾琮拱手道。
……
又与贾雨村闲谈了几句,贾琮起身告辞。送走贾琮,贾雨村沉思了起来。
其实他所想的只是两个问题,一是如何在这件事上谋求最大的利益。二是他该如何应付贾琮与王小二背后之人的博弈。
王小二一定是被人指使的,这一点他是敢肯定的,毕竟这是过了许多年的事了,以王小二的身份不可能当时不告,现在才告。
而如何在贾琮与王小二背后之人的博弈中站稳脚跟,怎样做到对他最是有利,其实在贾雨村心里并不是很容易的事,也因此他心里做好了见机行事、见风使舵的准备。
当贾琮出来时,贾琏立刻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迎了上来,匆匆问道:“小三,事情怎么样?”
他是故意回避的,因为他发现他在贾雨村跟前说话的分量太不足了,而有贾琮在,他再掺和进去,反而是不如贾琮与贾雨村单独谈了。
“我与他说了,可以给些处罚,但莫要伤二嫂性命,他答应了,只是又说有为难之处,我估计他可能愿意出些力,但不一定会尽力,这人又好财,因此我承诺给他些银子。
而后他告诉我这事是宛平县下庄子王小二所为,这是一条路,要是王小二能撤诉,那只是万事大吉,但是这么多年旧事重翻,一个佃户我觉得甚是可疑。”
贾琮也不隐瞒,将与贾雨村会谈的内容、对贾雨村的看法,以及他的见解一股脑的说给了贾琮。
对于王熙凤可能会受些处罚,贾琏其实是有些心里准备的,毕竟事儿已经出了,不一定一下子就什么事都没有,安然无恙了。
而在此时因为宁国府的被抄,尤二姐、尤三姐因此没来,造成贾琏与王熙凤夫妻间反目成仇的因素不在,他们两个夫妻感情还是尚可,特别是在如何对待贾琮这一个问题上,极为默契。也因此此时的贾琏是万万不想王熙凤有性命之忧的。
但是贾琏毕竟是长于人事的,为人处世极为伶俐的,贾琮话里暗藏的意思他还是听出来了,那就是办理这事需要银子,一是贾雨村那里需要打点;二是王小二那里差不多也要花钱消灾。
而现在一提到银子贾琏就颇感觉头疼,因为上一次从各大管事手里“借”来的银子,经过这一年多的折腾已经是所剩无几了,他现在正到处扑腾过年的银子呢。
“小三,你说这事得多少两银子能过去?”听完贾琮的话,贾琏略微一思索,说道。说话之际,俊秀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了些许的苦涩。
贾琮自然知道荣国府没银子,这笔银子大概得他先垫着了,或者说由他拿了。但他成长到这个地步,诸厂兴旺,已经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了,因此他现在已经不怎么在乎银子了,在乎的倒是目的是否能达到。
但是平白给他们贾琮心里毕竟不舒服,而且也觉得此风不可长,免得让他们产生依赖心理,因此闻言,贾琮摆了摆手,说道:“二哥不要着急,这些事的银子我先拿着,以后你有了银子再与我如何?”
而在贾琏心里,贾琮对荣国府、对他一向都是吝啬的,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贾琮竟然能不计前嫌,先拿银子,去救王熙凤。
贾琏心里毕竟还是有正义感的,闻言心里的正义感一下子爆发了。
“整天说小三的不是,到最紧要处还得是他,这个臭娘们,有眼无珠,等她出来后,我一定得捶她一顿。”
心里思忖着,自己兄弟他也没有说那些感谢之类的客套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行。咱们看看你嫂子去。”
随后贾琮骑着马,贾琏乘着马车,来到了京兆尹府的前衙,此时邢夫人、王夫人、林黛玉、史湘云已经等在那里了,三春与贾宝玉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
而在这时贾雨村已经与牢房的捕头打了招呼,王夫人又向捕头施了些银子,贾琮与贾琏到后,与众人行了礼,便由那捕头带着,向女监而去。
……
女监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