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时忽兰开口向颜文柏说道:“这位老人家,我这诗如何?请老人家评判一下。”
她的声音清丽高亢,犹如鹤吟云空。而她这话一出众人的兴致却是更浓了,“这番邦的女子写的什么,怎么颜大人不出声了?”之类的小声的交头接耳之音,已经渐渐响了起来。
即使贾琮也是如此,心里疑惑着。卫若薇更是在贾琮身边耳语道:“有些奇怪啊……“
而实际上这首诗是中等水平,是与历史场合里的名篇相比,与这一场中的其他诗词相比,绝对是其中翘首!
因此此情此景之下,颜文柏若是如此评判了,不仅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更是落尽大虞的颜面,最起码是大虞文士的颜面。更别提这次诗会的目的——三军可以夺其气了。
而若是不评论,或违心的评论为不好,相当于把文士所遵循的道德标准“信义”二字轻抛,这当着天下儒士精华的面,不提老脸丢尽,这后继的影响不可估量。
左右为难,一霎那间颜文柏呆在原地,一颗老心只觉得这小小女子恶毒之极,圣人之言诚不我欺,果然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而忽兰也是聪颖的,见颜文柏沉默,已是知晓了他的意思,上前拿起她的诗稿,转过身嫣然一笑道:“这位大人既然不愿评判本公主的诗作,本公主就念一念让在做的评判一下。”
三军可以夺其气!这个道理,熟读中原读书文章,忽兰是懂得的。颜文柏既然不愿意自己打自己的脸,那么她只好亲自动手了。
下一刻忽兰清丽高亢的声音就再次响了起来:“《嘲竹》。竹似伪君子,外坚却中空;成群能蔽日,独立不禁风;根细善钻穴,腰柔贯鞠躬;文人多爱此,生气息相同。”
此时此际,这首诗被大声的咏读出来,这已经不是指桑骂槐,当着秃子的面骂和尚的事了,而是当着和尚的面骂和尚!
刹那之间,众生明白为什么颜文柏不作评论的缘故了!
而众生并不像颜文柏那般心性老成,闻声一张张脸火辣辣之余,就想喝斥忽兰胡言乱语,以文讽人,可是又觉得以文讽人自古就有之,什么“翩翩一只云中鹤,飞来飞去宰相府”之类的,实在算不了什么不妥,更何况忽兰是一个外番女子!
因此他们也只得颜文柏一般,勉强咽下胸中那口恶气,只是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外番之人果然少礼”“蛮夷之辈,不足共论”之类的话,来自我安慰。
但是面对周遭的杂乱之音,忽兰并没有在意,却突然提高了音调,大声说道:“小女子这诗如何,在座的都是大虞精粹人物,还请给个评论。”
而还是那句话,这首《嘲竹》虽然只是中等水平,但在这一场已是绝对的出类拔萃了,而众生又何尝愿意打自己的脸,长自己的威风,一时间场面竟又诡异的静了下来。
“哪位来点评一下。”
随即忽兰继续追问。而她毕竟是小姑娘,见此得意之心已经升起,不仅声调提高了了些,而且玉莹小巧的下巴已经抬了起来。
闻声众人还是一片寂寞,俄而,“哎!”随着一声长叹声,颜文柏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莫要逼他们了,这一场数你之诗最佳。”
在一场、一时之得失,与长远的道德之间,颜文柏还是理智的选择了后者。
“咯咯咯……还是老人家公道,咯咯咯……”
忽兰闻言,发出一连串的笑声,整个人也刹那间熠熠生辉,艳光四射,随即向贾琮嫣然一笑道:“久闻贾琮贾公子善于品蛋,不知我这蛋滋味如何,还请贾公子品尝一二。”
不论怎样,忽兰是一个女孩子,女孩子一般都是睚眦必报的,忽兰也是如此,既然贾琮上一次不说她一句好,此情此景之下,她当然要接着颜文柏的话,让贾琮亲口说出来,如此不亦快哉!
而这时贾琮的脑袋早已是乱哄哄的,因为他明明记得这首《嘲竹》乃是民国时期的丁文江写的。
“难道她也是穿越者?不像啊,若是穿越者怎么会仿写李白的诗来投稿?那她怎么会丁文江的诗?难道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这好文天然就有,只是在此世被她偶得了……”
胡思乱想之间,贾琮根本没注意到忽兰的话。而见此,上一次被冷淡的感觉突然再一次涌上了忽兰的心头,羞恼在胸,忽兰禁不住玉面一敛,冷冷的说道:“贾公子不愿置评,想必此文还不入贾公子的法眼,那么贾公子一定有佳作傍身,如此,拿出来比较一下如何?”
说罢,忽兰一双美目紧紧盯向贾琮。
而此时忠孝王此时心里已是烦乱之极,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弄巧成拙,本来是想杀一杀阿撒儿里一行人的威风的,现在倒是反过来了!他真不知道隆庆帝知道后会对他有何想法
而贾琮一直自谦不擅长诗文,这一点他是知道的。此时又见忽兰将矛头对准了贾琮,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嫌隙,但却是不由的想道:“他能打败这蛮夷女子最好,打不败本王临死拉个垫背的!”
思忖之际,忠孝王张口说道:“贾公子如有佳作,还望不要自珍,还请拿出来共大伙一品,让友邦见识一下中原风华。”
忠孝王这最后一句可就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