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声中,众人逐渐有了醺意,而正当众人兴致最高之时,忠孝王拍了拍手,待歌舞暂停,喧哗声落,他大声说道:“李白斗酒诗百篇。有酒不可以无文,请诸位挥毫,一展胸中才学,以佐美酒。”
说罢,忠孝王轻轻的拍了拍手,随即又是一列侍女从红幔后走出,个个手里拖着一个银盘,只不过银盘里装着的已变成文房四宝。
随后按照上下尊卑、礼敬贵客的规矩,前面的侍女把托盘递向了西侧最上首贵宾席位的阿撒儿里、忽兰等人。
于此同时,忠孝王不失时机的捋须笑道:“我观贵使们多精于汉学,想必也是满腹诗书,如有意,不如写来,让我等一瞻塞外风采,如何?”
谈判僵在那儿,阿撒儿里早已觉察到可能是宴无好宴。可没想到忠孝王会给他出这样一个难题。
写吧。他们一行人既然来谈判,多少是懂点汉族文华的,当然也只是一点,诗词歌赋什么的阿撒儿里是学不出来的,即使凑合出来,也绝难登上这大雅之堂。
不写吧,纵然忠孝王已经温婉的说了,写与不写皆可,可不写绝对显得自己的族人粗鲁不文。丢人丢到了外面。
写与不写都不好,阿撒儿里立刻意思到这是忠孝王给他的下马威……
可是想要发作,忠孝王却是又说了如有意,可以写来,又不是强迫。强行发作,只能显得自己更加的野蛮无礼了!
“这些汉人坏心眼真多!”
阿撒儿里正感觉全身被缚,心中茫茫然无策,焦躁难安之际,不意间却见忽兰正拿着砚台观赏着。
阿撒儿里还不知道忽兰投稿被拒的事情,但他知道自己这个侄女是有一些汉文底蕴的,当然他也不清楚忽兰的汉文造诣有多高,可看着忽兰气定神闲的样子,他觉得这个场面或许能够应付过去,于是一颗不安的心里不安少了些。
而对于在场的许多人而言,等的就是这一刻,这扬名立万的一刻,这里可是有着“风月之章”这样可让文章直达天听的顶级报刊,又有名流大儒,微微一点评,登刊上报,天下美名传,甚至有可能得圣上青昧,如此岂不快哉!
更何况现在还有外国来使,这要是一露脸儿就露到国外去了!
而对于忠孝王的诗会,在场的绝大多数人不傻,都是有准备。而即使没有准备的,腹中也有近来一、二、三、四得意之作。
因此待银盘送上之后,在场的绝大多数人便把菜肴杯盏往矮案边角处一推,示意待女放下笔墨纸砚。
而后倒水声、磨墨声,展纸声,“刷刷”的书写声,在场地里轻轻的响了起来……
只是须臾,或许是年轻气盛、或许是为了显示才思敏捷,便有人拿着文稿走到了颜文柏、刘阳周等人所在之处,恭恭敬敬的将文稿双手捧上。
作为被特意请来的评审,颜文柏、刘阳周几个一般不当场作文。
众生所写,榆杨花柳尽显春姿,明月高楼抒发闲愁,但其实都是寻常之作,中间或有一点独到之处,尚须琢磨,方能领会,但总而言之,无令人耳目一新之作,读完之后,谁都记不住。
刘阳周、颜文柏等人也是泛泛而论,有时对于诗文中的一点独到之处稍作点评。
而过了一阵子,忽兰停下了笔,并有意的向贾琮处瞧了一眼。
对于这个落下她面子的人她早已注意到了,并且暗暗起了较量的心思,因此她是一直暗中注意贾琮的,只是却一直没有看到贾琮动笔。
她并不知道贾琮的行事风格,这种争小名夺小利的事他向来都是不掺和的!
不过此时眼见众文士已经上去了大半,怕落下个文思迟钝的名声,也是看到上面的阿撒儿里坐立不安,于是忽兰不再等待,站了起来……
忽兰奇特的美本就夺人耳目,这一走动立刻如鹤立鸡群一般,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而后忽兰径直向颜文柏走去。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场的几位评审中颜文柏年龄最大,胡子最白,己无一根黑须,很给人信任感。
一个塞外外族女子能写出什么样的诗文,颜文柏也是好奇,接过忽兰的文稿后抖了抖,往下看去,只见第一行写着“嘲竹”二字。
梅兰菊竹,文人四君子,文人爱其挺拔笔直如骨,中空谦逊如胸,常以青竹自比,这题目如此大反常思,见此,颜文柏老心不禁一愣。
随即颜文柏眨了眨老眼,继续往下看下去,只见下面写着:竹似伪君子,外坚却中空;成群能蔽日,独立不禁风;根细善钻穴,腰柔贯鞠躬;文人多爱此,生气息相同。
这首诗就文采上而言其实不怎样,用词极为直白,但是立意却一反常规,极为新颖,比拟用的极好,还带着一些乐府古韵。因此只能算的上是中等之作。
但是就杀伤力而言,这首诗的力量却绝对是一等一的,对应这个场合,简直是狠狠的往大虞文人脸上甩了一巴掌,扫尽大虞文人脸面。
因此一看之下,颜文柏立刻一张老脸火辣辣的不舒服。夫子之性,犹如生姜,老而弥辣,没想到自己土都埋到脖子了,还如此生生遭人当面羞辱,颜文柏当场就想怒斥:“竖子,言不合礼,狂妄之极!”
但转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