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五日,是难得的一片响晴天,但外面还是冷峭。
晌午,报社后宅,贾琮的屋子里,三足狻猊炭盆里竹炭熹红,青竹的淡香暗盈。炭盆旁晴雯坐在一个矮墩上,面前针钱箩筐,手上穿针引线,正在给贾琮缝制春天穿的衣裳。
贾琮近来个子窜的很快,已是过七尺,近八尺的男儿,过去的衣裳已是完全穿不得了,所以晴雯才赶制些。
而在书房里,贾琮的面前是一张大纸,大纸的最右边,写着一行大字: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论。
贾琮手提狼毫,洋洋洒洒,字俱在其左。
而就在这一片肃静之中,“汪汪汪汪汪汪……吱吱……汪汪汪……”小黑的声音激烈的传了过来,声音里似乎隐藏着比以往大百倍的热情。
已经熟识了小黑的性情,从小黑的带着“吱吱”的叫声里晴雯就知道是有熟人来了,“不知是哪个来了?”说话间,晴雯娉娉袅袅的站了起来,顺手把针线箩筐收到了里屋。
闻声,贾琮抬头往窗外一望,浆厚的窗纸让他看不清外面,只感觉甬道处依稀有红裳出现。
以为是入画、彩屏等小丫鬟,初始贾琮并没有在意。
但“吱”的一声,大门开了之后,晴雯的欢喜声却蓦然响起:“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你们来了!”
贾琮也没想到三春回来,这没点准备,有点突然……
“小三呢?”
“琮弟呢?”
这时迎春与惜春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贾琮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门口,抬眼一看,只见三春、薛宝琴、刑岫烟、以及秀橘、待书、画屏等丫鬟,或羽衣,或皮氅,如一路树花,正迤逦而来。
见此,贾琮心里有着隐隐的担心,但也有着隐隐的欢喜,上前行礼道:“见过三位姐姐。见过岫烟姐。”
“哈,小三,这几天没见,你又窜了一截啊!”
“却是长高了些。”
“比以前更俊俏了。”
……
三春一边所意回着礼,一边议论着。惜春还凑到了贾琮的身边,想一比身高,却赫然发现,只是才到贾琮的肩膀。
薛宝琴见此掩唇“嘻嘻”而笑,贾琮被夸的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笑道:“屋里说话吧!”
……
“琮弟,你怎么不到我那里走动走动?”
“二姐,我一向不得闲。”
“哎!你这个性子。”
……
说话之间落了座,上了茶,贾琮随意问道:“二姐,姐夫对你怎么样,过的还好吗?”
“还好。”
“三姐,府里怎么样了?”
“府里有些艰难,现在月例都发不准时了,这又到了年关,哎……”
“哦,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二叔身体好吧!”
贾琮急忙转移话题,说了阵子家常话,惜春便嚷嚷着让贾琮带他们参观贾琮的报社,贾琮推无可推,只得从了。
三春包括刑岫烟等都没有见过报纸生产的过程,不免好奇的问这问那,而报社的工匠也没有近距离接触到这么多的大家佳丽,一时间众工匠都有些拘谨了。
如此闹哄哄的一通,再次回屋后,探春禁不住叹道:“现在府里倒不如你这里了,充满人气儿。”
贾琮知道探春精明,急忙岔开这个话题,道:“不过是凭些技术吃饭罢了。三姐,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我们今天本是去看二姐的,另外找你也有些事,正好二姐也想看看你,所以就一起来了。”探春笑道。
找他有事,与怕被三春摸察到他的老底一样,都是贾琮暗暗提防的事。闻言,贾琮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子,随即试探性的说道:“不知道三姐有什么事?”
闻言刹那之间,刑岫烟本来平静如秋水的双眸暗暗盯向了贾琮。
而这时探春已经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岫烟表姐想在你这里找个事做。”
闻言贾琮松了一口气。而对于刑岫烟不论从《红楼梦》里,还是在现实里,贾琮对她都是挺欣赏的,知道她虽然贫寒,但却是知书达礼,“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她的诗作里这两句,正是她的写照聪慧贞静、安贫乐道,为人不卑不亢,微微的透显着一身的傲骨。
也因此随即贾琮笑道:“表姐若是不嫌弃这里简陋,过来就是。”
闻言,一股淡淡的欢喜沁出了刑岫烟平静的脸颊,“他好像并不是很难说话啊!”随即她一边心里疑惑者,一边起身屈膝向贾琮行了个礼,说道:“如此多谢三弟了。”
“表姐不必客气。”
“三弟我看你这里空房颇多,能不能给我一间居住。”
“哦……可以。”
……
“三弟你没事时去二姐家走走。”
“好的。”
……
如此说了一阵子闲话,贾琮留客,三春一行人吃饱喝足后方才离去。
而刑岫烟回到荣国府后,立刻找到她父母刑忠夫妇说了此事,现在荣国府哀落,刑忠夫妇寄人篱下,也是不好受的,又有薛宝琴在贾琮那里的先例,他们夫妇二人岂有不同意的,因此高高兴兴的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