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正给梁文帝分着奏折,黄如海进来传话:“皇上,贵妃身边的红袖来了,说是贵妃的东西又被人下了毒。”
梁文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自贵妃有孕以来,宫中风波不断,上次相思子和夹竹桃的事才过去多久,又有人管不住自己的手。
“云卿,随朕走一趟。”
长乐宫里,贵妃一如上次,紧紧贴着梁文帝,生怕有谁会当场对她下毒手。
梁文帝不耐地看着皇后,斥责道:“皇后,后宫风波不断,你就是这么管事的?”
皇后半跪在地上,平静道:“皇上恕罪,臣妾没有管好后宫,是臣妾失责,如今臣妾体弱,管理之权还在贵妃手中。”
梁文帝把手臂从贵妃手中抽出,“但你终归是皇后,贵妃月份越来越大,连自身都照顾不好,协理六宫之权还是交还给皇后吧。”
即便在贵妃的计划之内,但就这么还了回去,她多少还是有些不愿意,但也只能应下:“是。”
“这次又是何事?”
红袖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个荷包,将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一众干药草中,一块紫黑色的东西格外显眼。
云暮突然出声:“麝香。”
贵妃道:“云大人好眼力。”
见梁文帝不接话,她又道:“皇上,这个东西是阮常在今儿送来的,除去荷包,还有几件小孩的衣裳,说是送给臣妾腹中的龙子。”
“旁人送来的东西臣妾不敢直用,再加上香味有些刺鼻,于是就找了太医来看,谁想这些东西都被阮常在用麝香熏过,这荷包中更是放了一块麝香。”
说到此处,贵妃眼中的泪水再也蓄不住,一滴一滴往下掉:“皇上,若臣妾日日佩戴,必定滑胎,阮常在她好狠毒的心。”
“她一入宫就住在臣妾的宫里,臣妾一日都没有亏待过她,她竟然如此报答臣妾,当真让人心寒。”
云暮冷眼看着她做戏,许氏的事才过了几日,怎会有人这么蠢,挑在这种时候对贵妃下手,她不信这两出戏没有贵妃在背后推波助澜。
而她的最终目的,就是要皇后照看她这一胎,为什么?
证据皆在,梁文帝问道:“人呢?”
虽未明说,但都知道他说的是阮常在。
贵妃回道:“臣妾把人拘在她宫里了,红袖,把人带进来。”
阮常在被一根绳束缚住,嘴里也被塞了一团布,被贵妃身边的太监推搡着往正殿走。
即便是后妃犯错,但帝后没有发话,贵妃竟然不顾阮常在的名节如此待她。
云暮心想,贵妃还真是狂妄。
梁文帝和皇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贵妃才发觉坏了事,解释道:“人物证俱在,臣妾怕她咬舌自尽,这才命人堵住了她的嘴,但没让他们把人捆住。”
“蠢东西,还不快解开!”
口中的布团才被拿出,阮常在膝行了几步,把头磕得邦邦响:“皇上,皇后娘娘,嫔妾冤枉。”
皇后指着托盘里的东西问道:“这些可是出自你手?”
“是,但嫔妾并未用麝香熏衣,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明查,还臣妾一个清白。”
意料之中,云暮带着人去搜了阮常在的寝宫。
阮常在是去年入的宫,贵妃作为皇后之下的第一人,可独住长乐宫,但不知为何,竟让阮常在住了进来。阮常在人如其名,是个软包子,住进来后又事事以贵妃为先,从未听说二人有龃龉。就算想对贵妃下手,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吧?
云暮边想着边带人在寝宫搜了起来,绣架上是一件尚未绣完的外袍,上头的两只彩蝶停在花瓣上,粉翅微开,栩栩如生。
但云暮的视线却被一旁的帕子所吸引,她左右瞥了一眼,趁人不备时,将帕子塞入袖中。
“云将军,找到了。”
一个太监端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云暮才一打开又将盒子合上了。
再次踏入贵妃的寝宫,云暮突然心口一疼,双眼发黑,若不是身旁的太监扶了她一把,她只怕要栽到地上了。
“来人,给云大人赐座,太医!”
“云卿,你没事吧?”
云暮看不清人脸,只听到耳边嗡嗡声不断,面色痛苦。
太医号了脉后,对梁文帝摇了摇头:“皇上,云大人身体无碍。”
梁文帝的脸色更差了,“身体无碍怎会如此?”
太医垂头不语。
好一会儿,云暮的心悸才停,她摇摇晃晃地起身,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盒子递给了梁文帝:“皇上,这是在阮常在的寝宫搜出来的。”
内务府总管此刻也到了:“皇上,阮常在身边的青荷三个月前确实来内务府领过麝香。”
三个月前,正好是贵妃刚有孕之时。
贵妃小声抽泣,帕子轻轻压着眼角:“皇上,阮常在的心思昭然若揭。”
阮常在不可置信地看着跪在一旁磕头求饶地青荷:“我什么时候派你去内务府领过麝香?”
青荷说道:“分明是常在得知贵妃娘娘没有来月事,便猜到娘娘有孕,于是借口需要活血通经让奴婢去内务府要点麝香,如今怎么不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