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中,王家村的人终于往漓县的方向去了,沈聿明骑马缀在队伍的末尾。
山路湿滑难行,众人走得极慢,他往江城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未窥见文竹等人的身影,他抚了抚腰间的荷包,心中的焦急才缓了几分。
昨日让他随着太子去江城,一是那边还有他们的人,二是他的东西都还在院子里,包括云暮给他写的信,若是被太子发现,只怕会对云暮不利。
临近漓县,沈聿明一行人迎面撞上沥城知府,知府见沈聿明无恙,才终于放心。
“王爷。”
沈聿明往他身后看去,“文竹他们来了吗?”
知府摇头道:“不曾见过,许是江城的事耽搁了。”
正说话间,忽然传来哭喊声,两人对视了一眼,忙上前去查看。
“她还那么小,你们怎么把她忘了!”
“不过是一个女娃,没了就没了。”
“我要回去找我女儿。”
绝望哭喊的妇人,尖酸刻薄的老妪,还有站在一旁无措的男人。
知府皱眉问道:“发生了何事?”
女人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般,朝着沈聿明和知府哭道:“王爷,大人,前几日为了占到一个好房子,他们母子背着族长偷偷送民妇来了漓县,方才他们说出门太急,忘记把民妇的女儿一并带过来,她才四岁!”
沈聿明温声道:“许是跟着队伍一起来了,本王派人去找找。”
那妇人不住摇头:“民妇找了个遍,就连她的衣物都没有见到,他们是铁了心地要抛弃她!”
人群中有人在窃窃私语。
“这是王二麻子的媳妇?”
“正是,听说是二嫁女,还带着一个小拖油瓶,也难怪王二麻子家不肯要……”
沈聿明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那几个人捂着嘴人群后退去,“本王带人回去看看。”
话音刚落,他就被知府请到一个无人的地方。
知府忙道:“王爷,这可使不得,听说江城如今正下大雨,江渠已经开闸放水,那水已经积攒了一个多月,且堤坝不牢。”
当年漳渠被江渠的堤坝修得如何,知府也是知晓,虽说沥城的泗渠能阻挡一二,但他也不知能拦多久。
一个才四岁的小女孩,死了就死了,无伤大雅,但如果沈聿明因此出事,别说乌纱帽,就连项上人头都难保。
沈聿明看着妇人,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江城那边不会把闸门全开了,此时快马加鞭赶去,应该无碍,只要人上了山路便可无虞,你将他们安顿好,本王去去就回。”
妇人思女心切,试图和他们一同前去找人,“王爷,求您了,让民妇一道吧。”
沈聿明示意守卫将人拉开:“山路难行,你不会骑马,但你放心,本王一定找到你的女儿。”
说罢,他带着侍卫打马折回王家村。
“王爷!”
手中缰绳一勒,马又往前跑了几步后才终于停下,沈聿明看着他们的打扮,眉头紧锁:“怎么只有你们几个,文竹他们呢?”
几人愤愤道:“文竹他们被太子扣下了,说什么都不肯放人,好在属下的身份没有暴露,否则如今说什么也寻不到机会脱身。”
沈聿明再次扬起马鞭:“随本王去王家村。”
那几个新到的都看过地图,轻易就猜出了他的目的地,急忙大声劝阻:“王爷,不可,江渠已经开闸放水,不能再往前了。”
看着不远处的王家村,沈聿明说道:“我们快去快回,有泗渠拦着,应该无碍。”
他也不敢妄言,江城知府一声招呼就擅自开闸放水,如今已经是在和天灾抢时间,一刻也不能再耽搁。
赶到王家村时,众人被眼前之景惊得双目瞪圆,村子旁光溜溜的土山在大雨的冲刷下,将小半个村子的房屋都压垮了,几人站在小土坡上,能看清王家村的一切,也看到了在四处游走的小女孩。
“就是那个小孩。”
金吾卫时刻谨记云暮之言,“王爷,您就在此处,属下去将其带回。”
小女孩见几个凶神恶煞之人骑马朝她奔来,想到娘曾说的拐子,连忙躲了起来,众人寻了许久,最后还是沈聿明亲自出马,把人从地窖里提溜出来。
小女孩不住挣扎,甚至还胆大包天地咬了沈聿明一口,沈聿明忍着痛意,解释了一通,女孩终于松了口,而胯下的奔云马突然焦躁不安,不远处雷声轰鸣。
沈聿明轻拍了几下它的头,侧耳听了片刻后,神色大变,“快走!”
连着奔波了几日,就算是汗血宝马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再加上马上还坐了两人,于是乎,沈聿明就落在了后头。
将身前的小女孩抛给前头的那个金吾卫后,奔云突然马蹄一滑,向后倒去。
沈聿明一手用马鞭卷在树干上,一手拉着缰绳翻身下马,才堪堪止住奔云下滑的动作。
雷声由远及近,沈聿明只看了一眼,便翻身上马,奔云也知事态紧急,不管不顾地往前跑去,但筋疲力竭又受到惊吓的它已经跑不动了。
“王爷!”
在众人的惊呼中,沈聿明和奔云被突然而至的江水卷了进去。
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