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前,华林园中。
彼时,花草鲜美,香气扑鼻,蝴蝶也依着人上下翩飞。
这些时日,天气渐渐炎灼,拓跋月白日里几乎不出殿。今晚起了一阵凉风,吹得人神清气爽。拓跋月一时兴起,便让霍晴岚陪她去华林园闲逛,还着意吩咐她带上新酿的葡萄酒。
到了华林园,二人赏了一时月,又喝了一回酒。
拓跋月已有几分微醺,便倚在霍晴岚肩上说了会儿闲话。
就在二人要动身回德音殿时,蓦地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人提着灯盏,往荷塘方向行去了。
借着那灯盏,拓跋月定睛一看,见那人衣饰华贵,侧脸生得俊挺,脊背虽微微佝偻,但仍有几分风流仪态。却不是沮渠无讳,又是谁?
拓跋月忙示意霍晴岚吹去她二人所携的灯笼,尽管两处相隔数丈,万一被对方发现,也有些奇怪。
“公主,他……”霍晴岚低声问,“是酒泉王么?”
“是,”拓跋月蹙着眉,“他怎么也到这儿来夜游?”
这话说得有几分无理。难得的清凉之夜,她游得,旁人自然也游得。只是,沮渠无讳毕竟是成年男子,随便出入后宫多有不便,毕竟这宫中女子并非都是他血亲。
拓跋月曾婉转提示过沮渠牧犍,但他似乎不以为然,说沮渠无讳每日都在职任上忙碌,只偶尔歇脚于永福殿,也没去别处,就由他去吧。
拓跋月便不再提此话。
而现下,沮渠无讳夜游华林园,不知只他一人独游,还是私会宫女,抑或是与侍卫或内侍密谋?
拓跋月满腹狐疑,沉吟道:“你随我去看看。”
月色尚算明亮,二人乘月而去,借着花木的遮掩隐了身形。但见,沮渠无讳坐在荷塘边,从怀中摸出一方小铜镜,对镜细细看了一回。
片刻后,便有一妖娆女子,姗姗而来。拓跋月本来看不太清,但那女子的脂粉味极浓,飘到拓跋月鼻端仍有一丝余味。
拓跋月辨了辨,霎时明白过来。是李敬芳。
这……这可比见着宫女、内侍、侍卫还要令她震惊。
一时间,拓跋月如被重锤击中,木然而立。隔着花木,尤见二人情致缠绵。
“让我亲亲嘛,我的好嫂子。”沮渠牧犍捧住李敬芳的脸,直把嘴往她粉面上凑。
“你呀,总是这么急,比他还急。”她娇羞地看他一眼,欲拒还迎,纤长的指尖推了他一下,转却勾住了他的襟带。
“那当然了,我可比他年轻,怎能不急呢?哈哈……”
听他这么一说,她遂踮起脚来,轻轻衔住他的耳珠,不住往口中吐送。
“你这小妖精,看我不……”他往周遭一看,见着右首的一座亭台,便眯了眼,道,“到那座亭子里去,今日换个地儿……”
李敬芳还有几分欲拒还迎,沮渠无讳却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
但听她咯咯娇笑,二人的影迹渐渐行远。
良久,拓跋月才捏了捏霍晴岚的手,示意她往外走。
快步走了一阵,到了华林园门口,二人停了下脚步。两相对视,她俩面上都透着尴尬。尤其是霍晴岚,一张脸涨得通红。也难怪,她还是未嫁之身。
自从沮渠那敏在华林园中幽会之后,拓跋月很久没再来这儿游玩,谁曾想,不来则已,一来便见着吓煞人的事。
早知如此,她决计不出殿一步。
可是,这太奇怪了!
且不说沮渠无讳的苟且之事为人不齿,只说这沮渠氏姐弟,怎么就拽着华林园不放了?
先有沮渠那敏,后有沮渠无讳,他们为何要到此处宣yin?莫非华林园里有助/性之物?
那李敬芳,本可随李敬爱、尹夫人一起迁回酒泉,但她一直留在宫中,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拓跋月本不知她到底图个什么,此时方才明白,原来她也有她的相好。
这破地方以后再不来了!
拓跋月一时无语,只道了声“晦气”,便继续往回走。
但此时,霍晴岚却似想起了什么,遂顿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
“公主,先前那女的,”霍晴岚不想道出她名姓,“说那个男的‘比他还急’。那个他……指的是谁?”
拓跋月凝眉回想。
沮渠无讳方才是怎么回复李敬芳的?
“我可比他年轻?”
对,是这句。这什么意思?
“那个他……该不会是……”霍晴岚险些说出一个名来,但她不敢说。
拓跋月咬紧唇,微微战栗。
心里虽不愿相信,但脑海中却不可自抑地想起一些片段来。那个人会画眉,手法比她还要熟稔;那个人遣散后宫,但到她这里来的次数也不频密;那个人,晚上曾不只一次半夜出殿,却又在清晨悄然而返……
“公主,您想,刚才那人是这几月才任民部尚书的,之前长年镇守酒泉。这宫中,又有谁比他年龄大,而且还敢招惹那女人的?”
倏然间,一股恶寒从心底涌起,迅速向四肢百骸发散。
冷!拓跋月双手交握,仍觉寒意彻骨。
霍晴岚忙上前拥住她,温声安慰:“公主,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