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跟着男子来到了外面一处避风的墙角,两人在次蜷缩了半夜。
天蒙蒙亮时,男人又冷又饿,叫醒了裴玄。
裴玄就算睡着了,也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从男人伸手过来拍他那一刻,他就已经醒了。
“兄台,时候不早了,咱们早些走吧。”
“说不定还能赶上一大早的施粥呢。”
裴玄侧头,“施粥?”
男人顶着风雪,颤抖地往前走。
“是啊,这胡家以前是石头镇的大地主,现在家里有人做了官,这城里不打仗了,都是难民,自然也就开仓施粥了。”
“咱俩去的早,说不定能抢上一碗。”
裴玄见男人实在坚持的困难,他往前一步,挡在了风雪刮来的斜前方。
“可我听说……”裴玄试探道。
“这胡家和叛军有点关系啊。”
男人摆摆手,打断了裴玄。
“兄弟,待会儿进了城,你可别把这话说出去。”
“这城中人谁都知道是如今势大的胡家勾结了叛军,拿着掠夺来的钱财给叛军买兵马粮草。”
“我们只是普通百姓,万万不能和这些高门大户的人做对的。”
男人注意到裴玄替自己挡风,双手一拱,“多谢兄台了。”
“都流离失所了,也别管谁对谁错了,能有点东西吃,撑过一天就算一天了。”
“朝廷打赢了,我们有赋税,也是吃不饱饭,叛军打赢了,也是流离失所,每日盼着有点粥喝,无论哪边儿赢,都差不多。”
裴玄眉眼低垂,附和道:“要是这天下没有战争就好了。”
男人轻嗤一声,“有权有势的人哪个没有野心,不可能有人统一这天下的。”
裴玄想到了沈秋秋所描述的她从前生活的世界,和平,没有战争。
每家每户都安居乐业。
“哎,兄弟,一路走来还没问你叫什么?家是哪里人?”
裴玄轻笑一声,“我叫裴枫,家住在山沟沟里。”
“我叫王梁,家是附近镇子上的,是个铁匠,家里死的就剩我一人了,你呢?”
男人的话很多,很絮叨,仿佛这样能在这冰天雪地里,保持着他的意志力。
裴玄道:“我家中还有一贤妻,此次下山就是为了给娘子寻些吃的。”
王梁点点头,两人顶着风雪前行,眼看着大城就在前方,只要再往前走走,就能进城,他却在这时候在雪地里摔了一个踉跄。
风雪糊了满脸,头发,眉毛,睫毛上都挂了一层寒霜。
裴玄把人拉住,紧张道:“兄台,你没事儿吧,马上就进城了。”
王梁气息微弱,手指冻僵的几乎不能拿冻。
“兄台,你快些赶路吧,不要耽搁了早上的施粥。”
裴玄皱进眉心,眼前男子也算陪自己走了一段路,没想过要害自己。
王梁只是个淳朴的村民罢了,既然遇见了他,那就不该命绝于此。
裴玄从自己袖口内摸出了一块冻硬的糖,剥开糖纸对着王梁的嘴塞了进去。
“是……是糖?”
王梁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战乱时吃到生人给的糖。
这可是关键时候能救命的东西!
裴玄低下头,拉着王梁的胳膊把他举到了后背上。
王梁颤着声音,“兄台,你把这糖给我了,你回去以后,怎么跟你家内人交代呢?”
裴玄顶着风雪,背着人一步一步踏在雪地里。
“我夫人温柔良善,别说是糖了,就是肉都依着我先吃。”
裴玄见王梁的气息缓和了一些,从胸口摸出块压缩饼干递给了男人。
“吃吧。”
王梁第一次见这种食物,“这是什么?”
他费力撕开**,闻到里面香甜的味道,饿得两眼昏花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一口咬了上去,硬的崩牙。
“有些硬,但是很顶饿。”
王梁吃了一半,剩下一半塞到了裴玄的面前。
裴玄低头看了眼,“你都吃了便是。”
王梁摇头,“你救我一命,已经是我的恩人,我把你的粮食都吃了,我岂不是恩将仇报?”
裴玄哼笑了一声,知道他救了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乡民大多淳朴,实在不应该去遭受战乱这祸事。
“你拿着吃吧,就快进城了,不是还有粥吗?”
王梁点点头,“也是。”
剩下小半块压缩饼干被他在怀中收好,不忍心再吃。
过了一会儿,王梁恢复了体力。
“裴兄弟,放我下来吧,我能走了。”
裴玄把人放下来,顺势向他打听道:“你可知道,这城中有信得过的镖局驿站?”
王梁奇怪道:“小兄弟,你问这个做什么?”
裴玄笑道:“啊,在下身强力壮的,想去找个活儿维持生计。”
王梁点点头,“你问的这我还真知道。”
“倒是有一家,你可以去问问龙门镖局,他家镖局头子山匪出山,办事靠谱,就是现在打仗了,也没人动他们。”
“谁还不要他们送个信,传个话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