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桂英狠狠摔进泥地里,全身发抖,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孙婉一看女儿这模样,心里的火气直往上冒。
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原本就疲惫的身体,在经过这番生死时速,手脚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孙婉一把拉起苏桂英的衣领,当即厉声道:“你这笨蛋!泥石流都来了也不知道跑!”
苏桂英被这一声熟悉的呵斥震得一个激灵,算是从惊恐中稍微缓过来点。
望着妈妈那既生气又担忧的脸,这些天来积累的恐惧和委屈瞬间决堤。
“妈——”
苏桂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紧紧抱着孙婉,仿佛整个人都要哭碎了。
孙婉下意识得回拥着女儿,这才惊觉仅仅几天不见,女儿竟瘦了一大圈!
她的心顿时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抬头望向阴沉的天空,孙婉心中对女儿的那份怨气,再也憋不住了。
她紧紧抱着女儿,说话的声音哽咽:“你这丫头,是要吓死妈啊!”
苏桂英的哭声愈发凄凉。
大榕村的乡亲们也纷纷赶来,见到这一幕,不少人眼眶泛红。
唯有对岸的孙老太太他们,神情淡漠。
而苏端诩则微微抬起眼皮,冷淡地看着这一切。
苏桂英哭得停不下来,孙婉被她紧紧搂着,时间越长,心里就越酸楚。
这个女儿虽然不成器,思想糊涂,但终究不像她的两个哥哥那样狠心绝情。
上辈子,苏桂英被骗去做人家的小妾,心甘情愿地伺候那个渣男,没有一点尊严。
那渣男和他老婆不是打就是骂,非但没让她觉醒,反而让她彻底失去了自我。
后来更是糊涂到极点,以为给那男人生个儿子就能让他不打她,也不顾自己才十三岁,硬是喝了催生药。
结果却是母子俩都没能活下来。
孙婉得知女儿的遭遇,曾多次带老大上门劝她离开,可苏桂英已经傻了。
她坚信那男人得心里有她,可只是碍于自己的正妻才不能宠爱她,认为挨打受骂都是为了保护她。
那时候的孙婉听到这样的话,简直不愿意相信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想破口大骂,想让女儿立马清醒过来,但苏桂英只是给了她一袋饼子,然后就关门不见。
孙婉恨过,也怨过,也疑惑过,但此时此刻,之前的那些所有恨铁不成钢的情绪都已消散,只剩下了那袋饼子残留的温度。
孙婉叹了一口气。
算了吧。
这几天的苦,想必已让这个爱幻想的女儿体验到了生活的艰辛,至于她那糊涂的脑袋,还需更多的时间去慢慢转变……
孙婉轻轻拍打着苏桂英瘦弱的背,抬头望向对面的孙老太太和随行的人们。
这一望不当紧,孙婉立刻敏锐地嗅到了异样的气息。
“桂英,你二嫂呢?!”
苏桂英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下意识地看向孙老太太,却只见到了一双冷酷无情的眼眸。
苏桂英心中一惊,慌乱地低下头,许久也不敢抬起头来:“二嫂……她……”
“她”了半天,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孙婉对这一个女儿真是无奈至极,心头涌动着不详的预感,目光转向了苏端诩。
而苏端诩沉默不语,母子二人则是隔着那片泥泞对峙着。
或许只是错觉,孙婉仿佛从老二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怨怼?
但当她凝神细看时,在那蒙蒙细雨中,苏端诩的脸上只有无尽的哀伤:“娘,玉兰……她走了!”
“雨天地滑,玉兰流产,没了!”
孙婉的瞳孔骤然收缩,眼中是藏不住的震惊。
良久,她才缓缓眨了眨眼,整个人如枯木一般,喃喃自语:“没了,怎么就没了呢……”
前世里,西昭军来袭,老二一家也被迫流离失所。
那时候,谢玉兰的孩子刚刚出生,月子都没坐完,是一路血淋淋地走到京城。
自始至终,没出过任何差池,甚至谢玉兰还提前结束了月子,身体健壮。
这一世,虽然因战事提前,老二家的日子过得清苦,但她自己生育过四个小孩,一眼就能看出谢玉兰这次虽怀有较大胎儿,但孕期稳定得很!
即便真的不小心滑倒,也不该是母子双亡的结果啊?
孙婉心中充满了疑惑,而苏端诩则趁着空档,领着孙老太太等人绕过泥石流,从旁侧的小径走了过来。
宋萍眼神锋利,盯着低头不语的苏桂英,直到后者始终未曾抬头,这才将视线移到了孙婉身上。
“大妹子,我还真没见过心肠比你更硬的母亲!”
“你先是将自己的亲娘跟亲弟弟赶出门,接着又亲自把怀孕的儿媳赶走,你可真是能耐啊。”
“可惜啊,老二媳妇走得可惨了,满身的血都流尽了!临终前还在咒骂你呢!”
“大妹子,这些天你睡得可踏实?老二媳妇可是死不瞑目啊!”
宋萍的嗓音尖锐刺耳,话语被闻声而来的村民们听得一清二楚。
不等孙婉开口,朱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