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边城里最热闹的谈资,当属打更人在茅坑勇救醉酒壮汉的事。
也许因为这是一个有味道的故事,所以人们谈论起来的时候,表情难免夸张,情绪也明显激动。
当然,在这个故事里,最让人们好奇的,还是关于落坑壮汉身份的猜测。
有人说是南街杀猪的老刘,背着媳妇儿去喝花酒的时候失足落坑。
也有人说是西面来的胡商,因为前几日有人见过胡商在那一带活动。
更有甚者,笃定是去春花楼偷姑娘们肚兜的色胚小贼。
总之众说纷纭,没有个章法。
唯有温婉,扯着沈御的衣袖跟着他在院子里转圈。
“真的不是你干的?”
沈御领着她消食,闻言,神色很淡。
“不是。”
“真的?”温婉不太信,“可你那天开玩笑的时候,明明说过魏长嘉跌入茅坑。”
沈御脚步一顿,“你也说了,我那就是开玩笑随口一说,谁能想到他还真掉茅坑了?没准儿,只是个巧合。”
温婉将信将疑,“也对。你这乌鸦嘴,我也是见识过的。”
乌鸦嘴?
沈御:“……”
温婉又问:“那魏长嘉现在怎么样了?”
沈御懒懒的回,“洗干净连夜就回帝京了,哪里还有脸在边城继续待下去。不过走的时候,据说有些神志不清,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坑里的恶气熏久了的原因。”
温婉听了,又是一阵捧腹大笑。
厨房里,哑婆和沈舟正在收拾碗筷,透过窗户看见院子里遛弯的两人。
沈舟懵懵懂懂,“哑婆,阿柴哥是喜欢小婉姐姐的吧?”
哑婆淡笑,点点头。
沈舟更迷糊了,“小婉姐姐好像也挺喜欢阿柴哥的。”
哑婆又点了点头。
沈舟:“我真是搞不懂,那为什么阿柴哥不娶小婉姐姐做媳妇儿?”
这话,倒是把哑婆也给问住了。
她想了想,比划了一阵手势。
沈舟瞪大了眼睛,一副吃惊的模样。
“你是说阿柴哥虽然没有表明过身份,可家境一定很好,又有官职在身,所以瞧不上小婉姐姐的出身?”
哑婆迟疑的点了点头。
兴许也不是他瞧不上,是他的家里人瞧不上?
沈舟顿感失落,许久没有出声。
碗筷收拾完了之后,沈舟才抬头,“哑婆,我舍不得小婉姐姐受委屈。”
哑婆怔了怔,目光也是一暗。
她抬手摸了摸沈舟的头,她又何尝舍得。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彼此早已不是亲人更是亲人。
*
时间果然能淡化一切,茅坑的故事大半个月以后就被边城百姓所忘记。
这两天,人们又有了新的谈资。
据说是皇帝又给沈大将军赏赐了不少东西,金银财宝自是不用多说,这次还破天荒的赏赐了两位美人儿。
沈舟早上去沈府门前看热闹,回来就把这事儿讲给了温婉听。
“那两位美人儿娇滴滴的,腰小屁股大,我听人群里好多婶婶都说这样的女人最能生儿子。”
温婉满脸不屑。
“沈大将军还真是好艳福啊,连皇帝都亲自给他送女人。”
“自古英雄多风流,男人啊,再厉害的男人,也是用下半身在思考问题。”
沈舟是沈大将军的迷弟,并不觉得女人多是个问题。
“可那是沈大将军啊,可不是一般的男人。”
“再说了,沈大将军位高权重,如今却没有子嗣,沈家不安,是会影响江山社稷的大问题。”
温婉听完,对沈舟竖起大拇指。
“不错啊,年纪不大,想问题还挺有深度。”
沈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这些都是金木大哥告诉我的。”
说完八卦,沈舟就去厨房做晚饭了。
哑婆前些天就回了偏院,偏院还有一群小崽子要养,哑婆离开久了也不放心。
原本沈御是想给温婉派两个丫鬟婆子,可温婉不答应,他也拗不过她。
只是,往日里沈御都会过来吃晚饭,这日她和沈舟等了许久都不见人来。
温婉:“兴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我们吃吧,不等他了。”
沈舟应声,“那我给阿柴哥留一份儿热在灶台上,等他来了,还能有口热乎的。”
“好。”
不过,沈御当天并没有来。
再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天黑的时候,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落在花草上,无声无息,只一种夹杂着泥土腥气的味道铺天盖地而来。
温婉躺在床边的软榻上,闻见这股子泥腥气,轻声问:“是下雨了吗?”
沈舟走过来替她关了窗户,“嗯,雨很小。”
这些天,温婉没断过药,如今视力恢复了些许,白天的时候能勉强看见东西的轮廓,到了夜里,基本上就看不清了。
为了保护眼睛,她是天黑就睡觉,绝不让自己因为光线暗而视觉疲劳。
听沈舟脚步声远去之后,她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