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
“是想站着挣钱,还是跪着挣钱?”
何金银也想豪气的说一声“站着把钱挣了”,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短期来看,自己有求于这位“二叔”。
“听您吩咐。”
“有意思。”
这已经是自何金银苏醒以来,见何大清抽的第三根烟了:“看你似乎念过几年书,还怕你沾染上文化人的矫情劲儿。先养上两天,就差饿脱相了,甭见着谁都是一副穷酸模样,不讨喜。”
“要是想出门,且喊上傻柱。这两天城里时不时有炮声,可也不对着咱老百姓,别一惊一乍的。”
“哗啦啦”一阵响动,何大清手里多了一把铜子儿,平铺在手掌心里挨个点数。
“...一十八、一十九、二十。”
十个一摞,何大清指着两摞铜子儿:“拿去花,到哪儿都能管上一顿饭,兹当是二叔这些年差你的压岁钱。”
见何金银没有动,他忍不住皱着眉喝道:“这个不用记账!”
何金银这才一枚一枚的捡起来,拾完第一摞就停了手。
“嘛呢?”
“面钱。”
何大清乐了,一脚蹬到他侧胯骨上:“滚去东偏房找傻柱!今晚你们仨先挤着!”
屋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何大清偶尔吞云吐雾的声音。望着桌上剩下的那一摞铜子儿,良久,传来一声嗤笑。
“到底还是念过几年书...得想個法子先把骨头给掐断喽,这年月,有骨气...挣不下几个钱儿...”
何金银还不知道,就因为十个铜子儿,自己的“新手村任务”悄然发生了变化。
此时的中院东偏房里,三个‘小人’正大眼瞪着小眼。
打何金银一进屋,傻柱拦下张口就要叫“荣哥儿”的妹子,拧着眉、倔着嘴、冲他一抬下巴颏儿。
“叫哥。”
何金银万没想到,少年时期的傻柱就有股子浑劲儿。刚才那碗热汤面,不仅让他冻饿的身体逐渐恢复温暖。同时,相比于当爹的“一毛不拔”,傻柱多盛的那几筷子面也让他心头一暖。
追剧时原以为傻柱是因为幼年失母、少年被弃,为了掩饰内心的自卑,才养成了一副刺猬脾性,任谁招惹他都会被刺上几下。现在来看,还真不一定全是这原因...
何金银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大的暂时斗不过,小的还能没辙?
“凭啥?”
“凭你吃了我们家的饭!”
“我付钱了。”
“...”
傻柱一想自己爹那掉钱眼儿里的尿性,不疑有他,梗着脖子继续找补:“那我俩刚还喊了你声哥呢!”
“照伱这说法,你爹也得管你叫声爹。”
才五岁的何雨水笑的很欢畅,拍着手在屋里蹦来蹦去:“哦~哦~我哥也得管我叫声哥喽~”
预见到傻柱可能会“动武”,何金银顺势抢先发问:“雨水,想听睡前故事吗?”
他判断的没错,傻柱刚才握紧的拳头,也随着何金银的讲述,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松开了。
“很久很久以前的冬天,和现在的屋外一样,鹅毛一样的大雪漫天飞舞。皇后坐在敞开的乌木窗台边,冬雪像松针一般刺破了她的手指。”
“皇后望着滴落在积雪里的血珠,轻声感叹:‘多么希望我能有一个女儿,她的皮肤能像雪一样洁白、嘴唇像血一样鲜艳、头发像乌木一样黝黑。’不久,皇后得偿所愿,成功诞下一个女婴...”
这故事应景、新奇。
且不说代入感极强的何雨水,就是少年傻柱,一时间都听痴了。这年月的北平城里,又有多少孩子的童年听过《白雪公主》呢?
喃喃着“坏巫婆”、“雨水不要后娘”,撑不住困意的何雨水小朋友,两眼泪痕、沉沉睡去。
傻柱一拽何金银的胳膊,朝屋外一努嘴儿。两人就这么揣着手站在廊檐下,空望着天井当院,只觉雪白似月、月光如雪。
“这天底下的后娘,是不是都那么坏?”
“两说,怎么?你爹有相好的了?”
“嗯...听说搅合在一起有半年多了...”
“谁说的?”
何金银敏锐的察觉到这里面有蹊跷,亲爹那儿八字还没一撇呢,闲话就已经传到孩子这儿了...
傻柱极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这你甭管,独头蒜、羊角葱、后娘的巴掌、过堂的风...就冲你刚讲那故事,这天底下当后娘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何金银咳嗽一声,《白雪公主》、《长发公主》、《灰姑娘》...我这儿还有一整个迪士尼后妈茶话会呢...
他试探性的问道:“院儿里的?”
“不是,那狐狸精住南城...”话说一半,傻柱才反应过来何金银问的不是这个,含糊着一点头:“咋啦?许他做,就不许人说?”
不等何金银反应,傻柱自个儿觉着挺没劲的,换了个话题:“你那故事打哪儿听来的?天桥没见人说过。”
“都是外国的故事,来乡下的传教士们讲的。”
“还有么?”
“海了去了。”
傻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