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话,陛下全都听到了吧。”
邵一尘敛去玩笑,正色开口,“陛下如今又对臣的下属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臣可以认为,陛下是对许姑娘有意吗?”
谢景蕴脚步一顿,墨色长发垂在身后,他偏头看向邵一尘,黑眸不显任何情绪。
“若是陛下对许云姝无意,那就不要做出这些举动来叫人误会,若是谢之竹知晓此事,恐对许姑娘无益。”
邵一尘踱步来到谢景蕴面前,拦住了他的路,“若是陛下对她有意,就该先取消婚约。”
谢景蕴鸦长的睫羽颤了颤,随后眼皮一掀,戾气横生。
“朕做事,何时需要你来教?”
邵一尘皱眉。
“可是。”
谢景蕴冷声打断他,“婚约不可取消。”
邵一尘气笑了。
“那陛下倒是把人给放下来啊!”说着,他抬手就要去抢许云姝,却被谢景蕴轻飘飘地躲过,衣角翻飞,几下,谢景蕴就带着许云姝消失在夜色中。
……轻功比他好了不起啊?!
“你就骗吧,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邵一尘还是没忍住,对空中喊了句,未了还不解气,愤愤地骂了句。
“有毛病!”
‘哐当’一声,铜盆落地的声音再次响起。
邵一尘偏头,就见那铜盆又在夏荷脚边打了个转,夏荷的裤裙,再一次湿了。
显然,她刚才也看到了谢景蕴。
“那个…你直接回风栖宫吧。”邵一尘也颇有些尴尬,轻咳了声道。
“是,奴婢告退。”
夏荷闻言,忙将地上铜盆捡起,行了个礼后,转身快步离开。
邵一尘重新回到圆桌旁,望着一桌子的美食,一下子没了食欲。
“一天天的,这都是什么事啊!”
在这一刻,他无比想念那个刻板严肃的叶流云。
邵一尘对西北举起了酒杯。
“你可赶紧回来管管咱们陛下吧,我快要镇不住场子了。”
… …
夏荷匆匆赶到风栖宫时,刚踏进院门,就瞧见左侧房的烛光亮起,人影在窗棂上浮动。
脚步顿时一顿,不敢上前。
可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足勇气,她虽不知陛下为何要装做是瑞安王殿下欺骗小姐。
她虽不能告知小姐真相,但也要保全小姐的名声!
想着,夏荷也不管身上的潮湿,快步来到井边,准备打水找借口进去,就发现井绳濡湿,明显有被人使用过的痕迹。
小姐喜静,整个风栖宫只留了她一人伺候,那这井是谁用的,自不言而喻。
夏荷一愣,偏头看向那窗上剪影,眼中闪过一抹不敢置信。
屋内。
谢景蕴用濡湿的方帕仔细擦拭着许云姝掌心的伤口,鲜红的皮肉里还掺杂着几颗砂砾,他仔细地一一挑去。
处理完后,再从怀中取出金疮药,均匀涂抹。
许云姝醉酒后十分安静,除了面颊比平日里要红上不少,压根看不出她是喝醉了。
包扎好,谢景蕴才起身,替她掖好被角,懒懒地倚上一旁的长椅。
抬头望向被支起的窗棂切割成四方的夜空。
微微出神。
邵一尘的话,不自觉在脑中回响。
谢景蕴沁凉的指尖轻轻抚摸上那枚檀香珠。
心仪?中意?
这样的词汇,他从未体会过,甚至连开心这种情绪他都鲜少能感知。
他只知晓,在许云姝身边,他能不自觉地放松,就是不知这种放松是因为受那只猫的情绪影响,还是他自己也真这般认为。
不过。
这都不重要,待她成婚后,他会想尽办法让恩慈那老秃驴解开这破邪术。
邵一尘有句话说对了。
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再与她有任何瓜葛。
谢景蕴合上眼,决定小憩一刻钟后,就离开。
可不出须臾。
他的胸膛均匀起伏。
当夏荷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内,看到这一副场景时,重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熄了灯,只留一盏起夜的烛火后,再次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全程,谢景蕴都没再睁开过眼。
… …
翌日。
许云姝是被夏荷叫醒的,醒来时,头还隐隐作痛,她指尖按了按太阳穴,纤眉皱起。
“夏荷,昨日,是你抱我回来的?”
许云姝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一杯倒的体质,喝醉后,剩下的事,她已全然不记得了,只是隐约记得自己是被人抱回来的。
夏荷忙碌的动作一顿,摇摇头:“不是,是瑞安王殿下。”
谢之竹?
许云姝皱眉,视线落在了身上,表情顿时一僵,“那这衣服…也是……”
“是奴婢帮小姐换的,不过小姐手上的伤,是殿下上的药。”
夏荷麻利地为许云姝打来了水,为她净面。
“上药?”
许云姝看向被纱布缠绕的右手,低头凑近闻了闻,有一股十分浓郁的药香,隐约还掺杂着些许花的沁香,一闻便可知,这是上好的金疮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