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段清叙这才想起之前的目的。他把紫砂壶从通电底座上拿起来,揭开盖子看了一眼,水没有完全煮开,糖还是结块状态。
云漓闻到一股浓浓的糖味儿,几乎有点齁人:“你口味这么甜吗现在?”
段清叙眉宇稍动,黑眸低垂着看她一眼。
云漓不明所以,他也没多说什么:“你去餐桌那边坐一会儿。”说完又开始找什么东西。
云漓这才注意到,一旁的菜板上,躺着几颗红枣核和一小堆桂圆皮,还有半袋打开的红糖,应该都是陈阿姨之前买的。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段清叙应该是要给她做红糖水。
“……不用这么麻烦,其实我吃个止痛片就行了。”
云漓有点不好意思。段清叙到现在连衣服都没顾上换,还穿着进门时风衣里面的那件衣服。
“暖一暖胃,垫点东西再吃药。”段清叙手上动作没停。
云漓:“可是这个水壶停电就不能用了吧?明火会把它烤坏。”
结果下一秒,段清叙就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一只很高的四脚不锈钢蒸架。
“用这个。”他说。
好久以后,云漓还是一直都记得那个夜晚。蒸架把水壶架得很高,放在灶台的明火上烤。
火光悠悠,甜香四溢,大半夜的另类版围炉煮茶。
两个人都没说话,时间安静地流淌过去。直到听见水汩汩烧开的声音,云漓半开玩笑:“再烤两只橘子吗?”
“你饿了?冰箱里还有南瓜和玉米。”段清叙真的要给她拿。
云漓赶紧拦住他。大半夜吃这么多,还睡不睡觉。
又过了一会,红枣茶煮好了。
琥珀色的汤里,漂浮着切成两半、已经去核的红枣,还有剥得很干净的桂圆。
黄芪片沉在碗底,散发淡淡的药香。
云漓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完,暖意从喉咙沁入肺腑,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段清叙看着她吃完一整碗,这才把止痛片给她。
“确定就是例假导致的肚子疼吗?”
她咕咚一声把药片咽下去,段清叙犹不放心:“睡一觉再看。如果情况没好转,明天就去医院。”
……
后来的每一次月经,云漓再也没有痛得那么厉害过,也再没有阴差阳错被段清叙撞见,一定要拉她大半夜去医院。
可那晚的红枣茶,依旧温暖了她此后的很多个日夜。
温暖到,云漓甚至一度认真地想过,或许,她可以甘心只做段清叙的家人。
或许,比起变幻莫测的恋人,家人才是更稳定的选择。
然而,可能是鬼迷心窍,可能是贪心不足。
她后来才发现不够。
还想要得更多。
-
已到九月,天气却丝毫没有降温的意思,每天都是艳阳高照。
气温节节攀升,在没开空调的地方稍微走两步,就热出一身汗。
一进工作室,云漓立刻脱下防晒衣,把桌面上的小风扇打开。
这才在徐徐微风里,检查Raphael发来的设计图。
看得出他在西方审美这一块功力深厚,设计风格繁复华美,正好和擅长中式美学的云漓互补。
出自他手的这几套主题客房,应该能让国际友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云漓对图纸很满意,只有一点不足。
她打开对话界面赞扬了两句,又道:[但预算超了点。]
对面回得很快:[按罗马的物价都没超]
云漓:[沪币了解一下。]
这回Raphael沉默了,又过去二十分钟,他发来一张全屋水龙头大降级的设计图。
云漓:[OK]
查完图,云漓下楼开了个会,回来想起药还没吃。
睡眠科给她开了两盒普拉唑仑。这药能通过降低去甲肾上腺素的活性,缓解PTSD的噩梦症状。
她吃了一粒,继续工作,也没吃晚饭,一直干到晚上八点多。
从公司出来,太阳已经落山了。
天还没有完全黑,空气灼热,烤得人皮肤发腻。
云漓把防晒衣搭在手臂上,朝公司大门走去,视线忽然一顿。
是段清叙。
他站在苍翠如翡的梧桐树下,身上一件干净的海军蓝纹白T,搭黑色褶裥长裤。
都是H家的春夏款,但他比秀场上的模特穿得好看。
他先看见云漓,唇畔逸出一抹笑意。原先松弛微塌的肩膀,也不动声色挺直几分。
云漓放慢了脚步。
她从来没在公司见过段清叙。这儿离叙合资本十万八千里,跟清州水榭也算不上近。他出现在这,让人始料未及。
云漓再三确认自己没看错,才走到他面前。
段清叙:“现在肚子不疼了?”
云漓一怔,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太阳已经落山了,她就没穿防晒衣,里面是一件紧身的短款菱纹背心,露出大片纤细的腰肢和手臂。
她扯了扯衣服下摆:“……还好。”
段清叙:“爸不是说过,最好不要穿这种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