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骨肉,你却躲在池州,逍遥快活,对她不闻不问。”
容津岸在说什么?
凉水被洒进了滚烫的油锅,炸得遍地狼藉,叶采薇转身:“你胡说!你、你信口雌黄!谣谣她怎么会?!”
“即便这样,她也没有怪过你。孟崛一直在大理寺,去年升任了大理寺左少卿,他与我分属不同部门,却直到我这次南下前,还在嘱托我打听你的近况。薇薇。”
容津岸口中的“孟崛”,是温谣的夫君,当年多亏了他,冒着杀头的危险,带叶采薇夫妇到天牢里,见了叶渚亭最后一面。
叶采薇眼泪汹涌而下。
“我知道你恨我,事情做绝,也是为了躲我。”容津岸立在原地,“孟府搬了新宅,和容府同一条街。温谣她很想你。还有温谣的两个兄长,他们也很想你。”
她与他们兄妹三人自幼一同长大,但是温谣的两个兄长,早就已经各自成亲了。
容津岸说这些做什么?
***
问鹂回来的时候,叶采薇正坐在案前,认真写着给温谣的长信。
她脸上被几次弄脏弄乱的妆容早已洗净,人罩在鱼牙绸轻软的睡袍里,瘦削的背脊却因为反复斟酌而直挺。
问鹂以为她是忽然有了创作灵感,正在往自己那本即将完成的文学著作里添加,便不去打扰。
叶采薇却放下笔,转过身,把今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我还是不敢相信,谣谣为了我失去了腹中的骨肉……”说到此处,她已然红肿的杏眼,又变得湿润起来。
“容津岸一定是在故意让我伤心的对不对?因为我打了他一巴掌。”她撑起眼睫,微微摇头,语速加快,“对,就是故意报复我。昨天我说他‘表里不一’被他偷听到,今天他就报复我,在学生们面前提皇子夺嫡的事,故意让我伤心。”
问鹂抿了抿嘴唇。
其实她相信容津岸说的话,因为以温谣的脾性,完全做得出那些事。
温谣母亲的娘家和叶家有着深厚的渊源,温谣也因此与叶采薇从小相识。两人是手挽手一起长大的闺中蜜友,不同于叶采薇的热烈大胆,温谣内向怯懦,却屡屡在她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当年还替她和容津岸的荒唐事打过不少掩护。
太子逆案爆发后,叶采薇天塌地陷,温谣几乎日日都到容府来陪她。后来,叶采薇决定与容津岸和离,温谣劝说无效后,又明里暗里出了最多的力帮她离开。
临别时,两人哭作一团,叶采薇还答应了她,一到落脚之处,便与她书信联系。
从头到尾,温谣都把叶采薇放在首位,从不提自己的事,谁能想到,那时候她已经怀有身孕?
“是我为了躲避容津岸,狠心背弃了与谣谣的承诺,只字片语也不给她,害她因为担心我失去了孩子……”
问鹂的表情不言而喻,叶采薇再不自欺欺人,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
她为人爽直,自问对得起所有的人,独独对不起把她视作亲姐妹的温谣。
问鹂冲上来把叶采薇抱住。
“我也是做母亲的人,怎么会不懂失去孩子的痛苦……”叶采薇的眼泪把问鹂胸口一片一片打湿。
问鹂笨拙地安慰,却不会代替温谣原谅叶采薇,她没有这个资格。
她很想让姐妹两人好好相见。
这次与容津岸意外重逢,会是一个新的契机吗?
晚上,叶采薇做了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的她回到了小的时候,软软糯糯,一团孩子气,不知谁惹到了她,她死活不愿意穿上新衣裳,跟叶渚亭去温府做客。
“薇薇听话,穿上新裙子,阿爹给薇薇奖励。”叶渚亭对她说话的语气,总像是冬日融融的炉火。
“奖励今日少背三首《全唐诗》?”叶采薇不满,“阿爹这不是奖励,是对女儿的惩罚!”
叶渚亭宠溺地笑,捏了捏她肉蛋一样的脸,“阿爹奖励薇薇骑在阿爹肩上,要不要?”
小女孩一听,果然两眼放光,自己跳下软榻,欢欢喜喜挑新衣裳去了。
叶渚亭生得高大挺拔,坐在他的肩上,叶采薇很有“一览众山小”的成就感。
也是坐在叶渚亭的肩上,叶采薇第一次见到温谣。
这个和她同一年出生的姑娘,小小的个子,温柔的眉眼,不爱说话,笑容腼腆。
下一个梦,叶采薇却突然和容津岸在一起。
那是他们的事刚刚被叶渚亭知晓、两人都惨遭叶渚亭的毒手之后,整夜长跪伤了他们的膝盖,叶采薇搂住容津岸的脖子撒娇:
“怎么办呀,咱们还说好了一起去爬池州的那座山,现在膝盖伤成这样……到时候,哥哥背我好不好?”
那座山,他们终归是各自去爬了。
只是撞在了同一天。
叶采薇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午后,未时过半。
这一晚她发了高热,额头滚烫滚烫,郎中大夫来施了针,高热这才退下去。
大约是因为昨晚在客栈门口淋的那一点雨,还有如上山下海般跌宕起伏的心情,除了产子时从鬼门关前过,她很久没有病成这样了。
因着这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