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跟同科室的实习生换班,池雪提前轮休一天。
她睡到自然醒,在家里做完大扫除,又把堆积的订单整理发货,不知不觉就忙到了午后。
想起昨日的马失前蹄,她下决心给贝果增加训练时间,不想却扑了个空。
韩萍一脸嫌弃地跟她抱怨,贝果因为跟隔壁狗子打架滚进了泥坑,双双被送去洗澡美容,要晚上才回来。
两人闲聊一阵,见韩萍有事要忙,池雪便起身准备告辞,却瞧见宋老太太在屋内朝她招手。
老人腿脚不好,卧室在一楼朝阳的方向,空间宽敞,陈设古朴雅致。
一张榫卯的雕花梨木床上铺着整齐的素色四件套,床头挂一幅装裱后的梅竹花鸟图。
对面的斗柜上有支青花瓷描金瓶,瓶中插着池雪前日带来的荷花。看得出仔细打理过,花苞半醒,粉白花瓣上沾着莹莹水珠。
池雪叫了声“奶奶”,踩着实木地板上绵软如云的编织毯,朝屋内走去。
空气中飘着袅袅檀香,气味温和醇厚。
宋老太太坐在阳台上藤椅内,身旁的矮几上摆着一盘新鲜采摘的茉莉花。
她用细铜丝丝将一朵朵的茉莉花串好,系上豆绿色丝带,笑着示意女孩伸手。
池雪坐在她身旁的竹编小藤椅上,乖巧递出纤细白净的皓腕,“好香啊,您摘这么多茉莉花都要做成手串吗?”
“小韩说要用它们做成花蜜,我记得你喜欢它的香气......” 宋老太太微微眯眼,比划着把做好的茉莉花手串环绕在女生手腕上,用丝带打起漂亮的蝴蝶结,嘴上念叨起来,“初宜,你怎么又瘦了,肯定是平时吃得太少。”
池雪安静地托腮看着她的动作,眉眼弯弯,“奶奶,这些茉莉长得这么好,都是您种的吗?”
“当然不是,”老人眼神怔忡一瞬,好似想起了什么,又摆摆手,“我也记不清咯,人老了就是这样,有些事心里记得,脑袋却想不起来。”
“那它们一年会开几次花?”
“这可说不好,有时秋后第一场雨就落了,有时十一月份满院还都是花香。”
静谧午后,暖阳穿过落地窗将仙洞龟背竹的枝叶映在地上,像从童年橘色玻璃糖纸中透出的光,值得永久珍藏。
池雪自小没在祖辈身边待过。
陌生遥远的父亲,严厉强势的母亲,令她经常羡慕放学校门口被爷爷奶奶接送的同学。
羡慕他们有一双苍老温暖的手抚摸过额发,笑呵呵问今天有没有乖乖听话。
她偶尔会在睡梦中编织这样的画面。
四周是阳光晒透的温热味道,她躺在一艘小船亦或是摇篮中,听一道苍老的声音哼唱模糊的童谣。
小船吱呀吱呀,破开层层水纹,摇到了遥远慈祥的外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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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腹触上感应屏,指纹锁“滴滴”应声而开。
池雪刚迈进门框,腿边有毛茸茸的东西蹭过,随即听到一声幽怨猫叫。
“肉松,你怎么下来了?” 她把防盗门带上,弯腰小声问。
顾虑到鹿南可能不喜欢宠物或者对猫毛过敏,她一直有意限制肉松的活动范围,很少让它来到一楼。
珠圆玉润的橘猫围着主人嗅闻许久,抬头嫌弃地“喵”了一声,灿金眼瞳中写着浓浓的不满。
池雪想起什么,歉疚地一把抱起它,“对不起,我忘记给你加粮了是么?”
“你今天下班挺早,”比肉松率先回应的是准备出门的鹿南,她背着一个黑色运动挎包,走到玄关处单手撑墙换鞋,低头看一眼池雪,“状态看起来也比前几天好多了。”
池雪愣了一下,因为最近几天精力都集中在教导贝果上,她白天已经很少会想起那晚的情形。
她抱着肉松侧身给鹿南腾出空间,“嗯,我调休了......你又要去漫展吗?”
她会如此发问全赖于鹿南的妆扮,对方顶着黑色微分碎盖假发,黑衬衫,脸上化了不明显的战损妆,有种漫画里败犬少年的味道。
“不是,去帮朋友拍组照片。”
池雪点头,视线停在鹿南手中拎的拳击手套上,突然福至心灵,“鹿南,你会拳击么?”
鹿南动作一顿,对上她期盼的目光,声音有些艰难,“这只是个拍照道具,”
“那如果第一次去健身房的话,练什么项目比较好?你有推荐的地方吗?”
“你平时喜欢什么运动?”
池雪诚恳道:“其实我上学时体育勉强及格,不怎么喜欢运动。”
“......”
鹿南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
但想到如果放任不管,眼前的姑娘可能会被忽悠着买下高价健身卡或者遇到无良教练。
沉默片刻,她叹了口气,“你带身轻便的衣服,跟我走吧。”
出了小区大门向右,穿过植被丰富的东健湖公园,她们来到一处高楼林立的商圈。
如果不是有鹿南领路,池雪还不知道这边的写字楼中隐藏着一家女子健身房。
电梯在十七楼停下,鹿南轻车熟路地带着池雪推开贴着白色“Infinity”图标的玻璃门。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