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鲜少会如此悲伤,见此情形,姚寒舟的心瞬间犹如被针芒刺过,生疼!
他亦挨着沈婉双膝跪地,从背后将她紧紧拥住:
“婉儿,莫要再哭了,不知秋菊下落,我便与你一同寻她回来,但若是让外祖见到你如此模样,他老人家该是何等难过?”
闻此,沈婉果真即刻止住了泪,她匆忙用手擦拭着面庞:
“我是不该哭的,外祖去世那日还说我哭出来的鼻涕流在了他的药碗里,他甚是不喜!”
谷江远远伫立:“……”
多么朴实真诚的一句话!
直至此刻,谷江似乎才真正洞悉沈婉为何在上京安然度过十年,不仅未遭苛待,金刺反而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
她并非依仗她的医术,亦非依靠她的杀伐,而是凭借她那至纯至性的品质。
此非太平之世,人人皆活得战战兢兢,早已忘却了自己原本的模样。沈婉的那份至纯至性恰似一道耀眼夺目的光芒,刺破了世间的黑暗与阴霾。
谷江侧身凝视远方。
自己追随于他,看似是为报救命之恩,宇文大人将白虎令交予她,看似与她有所交易,扎哈强留在她身边,看似是被她的毒药所制……
不!不是的!
沈婉是一个能令人卸下心防、心悦诚服的人,这才是关键所在。
谷江沉思之间,有脚步声自山下传来。
他耳朵轻动,沉声道:“何人!”
声落之时,谷江已至来者前方,伸手拦下了那人。
姚寒舟与沈婉闻声望去,见谷江拦着一名少年,那少年约摸十三四岁,身形瘦削,头发蓬乱,面容肮脏,衣衫褴褛,背上背着一个篓子,里面装着半筐难以辨认的杂物。
那少年目光越过谷江的手臂,朝沈婉这边张望,略带失望道:
“不是葬新人么?”
“你们祭拜旧人?为何不带祭品?”
沈婉与姚寒舟缓缓起身朝这边走来,那少年看清了二人祭拜的坟头,微微失神:
“这坟中是你们何人?”
沈婉赶忙快步走来:
“你可识得这坟中之人?”
那少年摇头。
也是,怪自己过于急切了,外祖离世已逾十年,而眼前这少年如此年幼,又怎会认得外祖?
“你家中可还有其他人?他们可识得林时?”姚寒舟上前。
少年看了看林时的墓碑,又看了看姚寒舟,须臾间警觉起来,缄口不言。
他又环顾四周,似是确认并无所需之物,神色失望至极,而后转身离去。
姚寒舟向谷江使了个眼色,谷江悄然尾随那少年而去。
沈婉望望天边西沉的落日,秀眉微蹙。
姚寒舟明了她的心思,垂首凝视沈婉,沉声道:
“婉儿,他背着篓子,想必住得不远,不会耽搁回城时间!放心!”
沈婉迎上姚寒舟的目光,轻点颔首。
果然,未及半个时辰,谷江便折返回来:
“姑娘,他居于山侧,不过二里之遥!是否前去一探?”
闻此,沈婉又惊又喜,赶忙吩咐谷江在前引路:“自然是要去的!”
小径曲折蜿蜒,起初尚可行走,往里深入愈发寸步难行。道路两旁的树木枝桠交错纵横,若不仔细察看,实难发现有人行过的踪迹。
又穿过层层叠叠的荆棘,前方朦胧可见一个茅草屋顶。那屋顶略显残破,虽有少许树叶覆盖,然在静谧的树林中仍颇为显眼。
刚才那少年的声音传来:
“祖母,今日没有祭品!”
随即有一声苍老的,重重的叹息声:“这年月,能入土为安已是不易,哪里会有那么多祭品呢?”
又听那少年的声音道:
“昨日我在山中捡了些菌子,今夜可以用菌子果腹,祖母放心,孙儿不会饿着您的!”
苍老的声音回道:“祖母一把年纪了,怎会怕饿呢?我是担心景儿你饿着呢!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沈婉闻得祖孙二人对话,心中泛起阵阵酸楚。她悄然拨开树枝,缓缓走向茅屋。那少年闻得声响,警觉地冲出房门,眼神中满是戒备之色。
沈婉柔声道:
“小公子不必惊慌,我们并无恶意。”
“我想打听些事情,可否容我进屋一坐?”
少年依旧警觉的看着沈婉不答话,沈婉又道:
“若你助我,我可带你们下山,自此你与你的祖母便不必再受饥饿之苦!”
闻此,那少年却惶恐地奔入屋内,掩上房门,道:
“我须得照顾祖母,宁死也不会随你们下山去军营!”
闻此,沈婉方知这少年为何对自己如此戒备,想必是将自己误认作前来抓壮丁的夷人了。
沈婉移步上前,轻叩房门,道:
“小公子,想必是你误会了,我并非夷人!亦非前来抓壮丁。”
“小公子可曾见过打理林时之墓的人?他是男是女?是何样貌?若你见过,可否向我描述一番,我定当重谢!”
闻此,屋内传来苍老的声音,忙喊道:
“景儿,快些将门打开,或许是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