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敏公主?你竟有此妄想?上京城内皇室宗亲众多,只怕皇后早已为她择好夫家,岂会甘愿将拓敏嫁入尚书府?”金刺惊诧。
拓敏公主乃皇后嫡出幼女,受万千宠爱长大。
西珠道:
“如今上京战事寥寥,乌达在皇帝亲军中何时才能熬出个头呢?”
“我知这并非易事,所以才找大人相商,乌达若娶得拓敏为妻,……”
不待西珠说完,金刺已制止道:
“你都知晓的事情,旁人岂能不知?我若求皇帝赐婚,非但不能如你所愿,反倒会成为宗亲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完颜烈盘踞燕京十年,却始终未能打败南晏王,取得漓江以南,陛下不悦已久,说不得哪天就会命丞相南伐,若你哥哥重掌兵权,到时便可将乌达送去南伐军中建功立业,何不再等等?静观局势是否生变?”
西珠叹了叹气:
“这些年,哥哥在朝中被打压,无力助我乌达,眼看乌达已是该成家立业的年纪,却无半点作为,我也是一时心急……”
“也罢,全凭大人做主!”
顿了顿又道:
“听阿奇那说如月的病症越来越重了些?是否属实?”
金刺脸色突变,阴沉道:
“西珠,我知你一直派人监视槐香院,如月也定是知道的,这么多年,她本就无意惹你不快,你何必去寻她麻烦?”
西珠皱眉道:
“我确实一直派人监视槐香院,但我从未寻过如月麻烦,大人难道不知?”
“我只是甚为好奇,猜不透你们的心思。大人你和如月相敬如宾,恩爱非常,为何这十年里,你却从不宿在槐香院里?”
金刺脸色缓和,却皱着眉不搭话。
西珠瞥一眼金刺,小心翼翼道:
“难不成她一直怕我?不敢让你留宿?或是在你心里我一直是个毒妇?你留宿槐香院,我便会杀了她?”
金刺叹气,用林如月所言认真编排道:
“并非如此,我每日在槐香院内用膳,如月已是万分惭愧,她担心会有流言让你难堪,故而劝我不便夜宿槐香院,理应多回主院陪你!”
西珠:
“当真如此?”
金刺:
“你不如亲自去问如月?”
西珠面带笑容:
“那倒不用!”
“大人,其实我并不厌她,她既不蛊惑大人,又和大人无一儿半女!我为何厌她?”
………
金刺狠狠剜了一眼。
西珠适时闭嘴,半晌又缓缓道:
“如今,如月的病又更甚了,大人不如搬去槐香院,多陪她些日子!”
金刺侧眼瞧西珠,西珠抬眉道:
“我是说真的,大人不信我?”
金刺突地大笑:
“倒也不是不信,而是西珠你变了!变得毫无戾气,让人不由心生欢喜了!”
真的?喜欢了?哦……是欢喜……
槐香院主屋内,沈婉洁面净身,整理完毕后钻进了林如月的被窝。
怎一个冷字了得!
十年前,林如月身受重伤,几近殒命,伤势尚未痊愈,便又启程一路奔波至上京,导致她的身体元气大伤。那年冬日,她于茫茫极寒中染上重病,以致卧床不起。
生活无望,重病缠身,林如月曾想过一死了之,然而望着床沿的沈婉,她明白,自己尚未到死的时候。
在中原之时尚且未死,岂能千里迢迢来到上京后再死?
于是奋力挣扎求生,那个冬天,用尽了尚书府中的所有上好药材,林如月竟然奇迹般地好转,能够下床行走了,只是自此之后,在上京的每个冬天,她都会大病一场。
十年了,便病了十次!
沈婉紧紧搂住林如月,轻声问道:
“阿娘,为何不在金大人面前提及妩儿阿姊和媛媛阿姊之事?”
林如月侧身轻抚沈婉额头,缓缓道:
“婉儿,若是阿娘向金大人提及,此事可有转圜之机?”
沈婉略作思索,摇头道:“无!”
“皇帝向丞相府要人,丞相自会如数奉上。金大人乃丞相妹婿,断不会为助阿姊们脱身,而使丞相府无法交差!”
言罢,沈婉叹息一声,忽地又疑惑问道:
“阿娘,皇帝让阿姊们进宫,为何要等到秋狩之后?”
林如月轻声道:
“今年正值皇后五十大寿,皇帝想必是不愿拂了皇后的颜面,故而秋狩之前应当不会纳女子入宫!”
沈婉旋即了然。
皇后生辰过后未及半月,秋狩之期便至。
皇后生辰固然是大事,然而夷人对秋狩的重视更甚。
秋狩,乃夷人皇族的重大活动,它不仅是皇帝寻欢作乐的托词,同时也是一种政治手段。
借秋狩之机,皇帝向群臣彰显其统治力与威严,增群臣与百姓对其之敬畏与忠诚,而群臣则借秋狩捕获猎物献予皇帝,以表其忠君之心,夷人每年的秋狩,通常持续月余之久!
林如月凝视沈婉良久,温声道:
“往年秋狩之际,那人随从甚少,难以混入其中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