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鸿剑堂议事厅内,气氛凝重。
荣临晏坐在堂主正位上,脸色很不好看:“谁给你们的胆子擅自行动,婳儿还潜伏在宁玦身边打探虚实,你们贸然脱离计划横出事端,要她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如何应对?”
副堂主付威站在最前,低头老实挨训,等荣临晏斥责声落,才闷闷回复。
“堂主,不是我们擅自行动,当时有剑堂门徒在城中药铺发现了臧凡的行迹踪影,等人走后,便跟药铺伙计打听套话,得知宁玦受伤的消息后,我等立刻去了荣府,可夫人却说,堂主身体不适,暂不见外客。我心想今日岘阳山上正逢集市热闹,若错过时机,说不准宁玦伤势恢复,我们便再无偷袭成功的把握,不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岂非可惜。”
荣临晏忍着风寒的头痛,恼怒挥手,将桌上茶盏掀翻在地,片片碎裂。
“怎么,倒成了我母亲的不是了?你们这么自作聪明,可结果如何?打草惊蛇,还害得婳儿受伤,如今宁玦警惕起来,会对外人态度如何可想而知,你要婳儿如何继续留在山上,博取宁玦信任?”
付威神色懊恼,想到什么,眼神复而亮起,赶紧言道:“堂主,情况或许没那么糟糕,派上山的门徒回来报信说,宁玦遇到危险时,对白姑娘有保护意识,并且白姑娘反应机敏,察觉危险后假意挡身,以小伤的代价,叫宁玦大吃了一惊。”
荣临晏详问细节:“你确认婳儿没露马脚?万一宁玦怀疑婳儿与杀手是一伙的……”
付威立刻将打听到的具体情况如实告知:“白姑娘表现镇定,若非我事先提醒他们,勿失手伤到自己人,门徒们还真以为白姑娘是宁玦身边的亲信,毕竟当时挡刀挡得毫不迟疑。如今这出戏已经唱下去了,若白姑娘借题发挥,言鉴忠心,或许能更近宁玦一步。”
荣临晏蹙眉思忖。
起初听闻消息时,他首先惦想的便是尽快召回表妹,万一宁玦多疑,表妹恐有生命危险。虽不甘心,但婳儿性命重要。
可现在,听完付威一番分析后,他心有迟疑,野心与情感博弈,最终还是变了主意。
这是一步冒险。
可如果赌对了,离表妹探得宁玦剑招秘密那天,便不远了。
他不该早早沉不住气。
……
岘阳山上,竹屋卧房。
白婳安睡在宽敞暖和的架子床上,室中央放置的熏炉里正燃着安神的沉香,袅袅如烟。
被子棉厚,她睡得发热,额前鼻尖都沁出汗珠,白皙细腻的肌理上泛起赭色,双颊粉嫩欲滴如待摘的熟桃。
宁玦端药进门,将窗棂微敞开小缝透气,而后出声尝试将人唤醒。
白婳睡得不沉,听到动静睡眼惺忪睁开眼,看到宁玦正端着药伫立在她床头,很是受宠若惊。
宁玦说:“喝完药再睡,外敷内服都要按时。”
白婳不敢拖延,赶紧撑起身,将药碗接过:“多谢公子。”
宁玦:“还有这个。”
除了药碗,盘托上还有一个小瓷碟,里面放着几块果脯蜜饯。
白婳先是一愣,而后眉眼稍弯,宁公子自己喝不得苦药,以为她也如此,竟准备得这样周到。
她配合先吃下蜜饯,再仰头将碗中汤药饮尽,喝完后啧了下唇,赶紧嚼下一块果脯。
宁玦在旁不言不语看着她,面上依旧无表情,但也无先前那般不可接近的冷意。
两人应该算是熟络了些吧,她想。
宁玦收了碗出屋,没一会儿去而复返,将新鲜研磨好的草药药膏拿进来,交予白婳。
白婳声音轻弱地再次道声谢,很是不好意思。
她为宁玦挡刀原本就是故意博他信任,心思不纯,如今受了小伤,不仅叨烦他费心照顾,还推辞不过的占了他宽敞的主卧房间,当然做不到心安理得。
宁玦不知她想得多,只声音无澜交代道:“外敷的药也别忘记,伤口不深,用它不会落疤。”
外敷用药,他无法亲自督促,便言语提醒。
白婳脸色微红,双手捧着小药碟,应声回:“多谢公子,我现在就涂。”
宁玦注意到她神色的不自然,颚颌敛收,羽睫低垂,视线躲避,脸颊更浮起浅浅的异晕。
他不明这是害羞,发问道:“是不是屋中炉火燃得过旺,刚刚没睡舒服?”
听他这话,白婳更难为情。
方才睡着时确实捂出了一身汗,单薄的浅色衣衫一部分紧贴着肌肤,她不知自己此刻的模样映在宁玦眼里会不会不得体,又会不会……体态风骚。
“窗户敞开些便好了,我没那么娇气,公子不必过多挂念。”她照丫鬟的口吻客套道。
话音刚落,一缕习习的凉风恰好从窗牖罅隙钻进屋内,存在感极强地将熏炉缭绕出的烟轨吹乱,又拂过她纤瘦的肩头,带来实实落落的深秋乍寒。
宁玦指尖察觉凉意,言道:“晚秋露重,你刚出了汗,别贪凉染风寒,还是先把窗关上吧。”
说完便要动作。
白婳才睡醒,头脑晕昏昏的,当下实在享受凉风清醒头脑的感觉,于是阻道:“我敷完药后便关,公子,还是暂留一道窗边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