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不知自己是如何落得了这般境地。
“桃桃我唔唔。”可怜郎君嘴巴被塞了个手绢,满满当当说不话来,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此时隔壁人家孩童正到了习乐理之时,嘹亮嘶鸣的二胡音声穿墙而过,地上郎君衣衫凌乱,束发歪扭,说不出地凄凉困苦。
越桃往常笑起来是极好看的,如今却骇人得紧,只见她咧开嘴一笑,瞬时尖尖赤狐耳一下子蹦了出来,大大的狐尾在身后摇曳,她原本是想着吓死赵朗,可毛茸茸的耳朵尾巴冒了头,再配上她那张牙舞爪的模样,反倒显得别样生动。
赵朗目光随着那狐尾飘来飘去,不自觉便忆起滚子山大雨之时,一撸到底的毛尾巴,真想再撸一次,他脑子许是被那嘴里的手绢塞迷糊了,又想着这大尾巴要是能时不时蹭蹭自己手心,他估计得乐呵一天。
越桃定睛一看,赵朗这小子笑得眼窝都深了,恨不得眼角炸开了几道桃花纹,给她气得够呛,一狠心抽出了赤红蛇皮鞭抽了赵朗胸口一下,不巧的是,一道浅浅红痕在这小子下巴染开,更透得其气色白里透红。
她愤愤不平得很,头发丝都快炸开了,更别提尾巴上的绒毛炸成了两个大,恶狠狠揪着赵朗的脖领子道,“你笑什么!我可是吃人的妖精。”随手便揪出了手绢。
赵朗这才从那红白狐毛编织的美梦里醒转过来,他见自家娘子瞪圆了双眸,鼻尖莹白,脑子也不知丢哪去了,脱口而出道,“还是只闹脾气的狐狸精。”
“你早就知道了是吧?耍着我玩很开心吗?我虽比不了你这等神仙圣人,是只野狐狸,可我也是苦苦修炼千年,得上天机缘化成人形的,不是你随意轻贱的玩物。我今日与你说明白,从前算我瞎了眼,猪油糊了心肠,今日之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不必再见。”
越桃说罢上气不接下气,就差气得打嗝了,她解了牛皮绳子,转身便要离去,却半点动弹不得,只因赵朗整个人似长在越桃身上,手脚并用牢牢抱住了越桃衣裙,死活不肯撒手。
“赵朗你给我放开,你是读书人的风骨气节去哪了,你神仙的断情绝欲去哪了。”越桃说罢又狠狠踹了一个窝心脚。
赵朗捂着胸口,强撑着站了起来,神色极为慌乱道,“桃桃,我从不曾戏耍你,我是早知你是只小狐狸,可那也是你我初成亲之时,你醉了酒,狐尾狐耳露了个遍,还吵着让我摸。” 说到这时,越桃脑中某个极深的角落蹦出了自己死皮赖脸求摸摸的夜晚,她皱紧了眉毛,强装镇定。
“至于什么神仙圣人,我赵朗生来便是肉体凡胎,赵家村的乡亲们皆是见证。”赵朗说到此,深吸一口气道,“我四五岁差点病死了,不知过了多少日夜,待我再醒来之时,我便知我与从前不一样了,我仿若天生神通,饿不死冻不死,歹人若想伤我,便被我身上的神通反伤。
桃桃我不是有意欺瞒于你,只是这事玄而又玄,我不知该怎么说,我怕我自己是个怪物,一个克死爹娘六亲无缘的怪物。”赵朗眼泛泪光,不顾一切地想留下越桃,留下这世上爱他如珍宝的狐狸精。
越桃听罢,小脸颇为动容,却仍是犟着一口气半信半疑,她双手在空中变幻莫测,金光乍现,万缕细丝冲向赵朗眉心,搜魂搜心,所耗灵力巨大,她强撑着见到了小小一只的赵朗,瘦成了骨头架子,躺在土炕上,抬起了小手想触及最后一缕夕阳,却忽地失了力气,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