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的绿叶韭菜噼里啪啦地下锅,一时间小院里香气四溢。
前些日子摘了些山上的野蘑,快刀切成薄片,搭上补气养身的杜仲,鲜嫩滑口,人间美味,赵朗这些时日温书辛苦,自然要吃些药膳多多进补。
许是越桃厨艺见长,勾得清冷书生也耐不住地起了身,没几步就进了厨房,越桃青丝束起,嫩白额头沁出了些香汗,一双眼很是专注地瞅着锅里,一个劲地翻炒。
赵朗心下暖得不行,他自小父母早亡,活着都是难事,对吃食自然是不挑的,能入口,嚼得动便是顶好的,后来被县里书院的夫子挑了去,他没什么银钱,吃得比那书院的伙计还要差上好几档。
今岁开春,二婶子上门来,要给他说门亲事,将那姑娘说得天花乱坠,恨不得是仙女下凡。
他本是无意的,中了举人后,愈发忙得厉害,来年就要会试了,此时成家,难免怕扰了寒窗苦读,再者说,他孤身一人,又没什么家底,顶多就是举人那点微薄的银两,连聘礼都拿不出。
村里人都是良善人,嘴上不说,却也忌讳着,赵朗六亲无缘,孤寡十来年,怕是命硬克人啊,谁家爹娘知晓了这些,也不敢将姑娘嫁过来。
二婶子瞧着赵朗长大的,哪能不明白他心里这些弯弯绕绕,这小子瞧着冷情冷心,实则心思细着呢,成了亲定是个会疼人的。
当即就将这姑娘领了过来,越桃羞红了脸,狐狸眼含羞带臊地瞧了赵朗一眼,就这一眼,赵朗话都说不利索了。
俊俏书生结结巴巴地说出了那些个顾虑,脑子里却浆糊一般,君子端方誓要事先将个中因缘明明白白告知的,可他又怕当真吓跑了越桃,故而这一番话说起来愈加磕磕绊绊。
越桃听罢娇怯怯地说了句,“我只是图郎君这么个人,其余的我是半点也不怕的,莫不是郎君嫌我貌丑粗陋,一昧推拒?”那小眼神伤心不已,眉心微蹙,还红了眼角,当真我见犹怜。
“我我我我自然不嫌你。”赵朗面上唰一下子红到了发顶,嘴里哪还能说出别的话来,一桩姻缘就此定了下来。
越桃怎会怕什么天生孤寡,牛鬼蛇神的,她本就是滚子山天生地长的一只野狐狸,不知何时开了灵智,修炼千载,一十八年前才得机缘,天雷滚滚劈来,她一只红狐被烧得外焦里嫩,差点没缓过来,滚子山的槐树精说,隔半里地都能闻到她的狐狸肉香。
万幸越桃命大挺了过来,再度醒转,便已幻化成了如今少女模样,她游遍世间山河,回了滚子山那年,遇着了赵朗。
一见郎君误终身啊,越桃原不知戏文里是何意,此时却不能再懂了。人间帝王,沙场将军,风流名士都比不上赵朗一介文弱书生的抬眉浅笑。
她耍了些把戏,装成孤女,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谁能不动容啊,惹得赵二婶这么个软心肠的人,立下誓来定要为她寻个家,到如今越桃嫁给赵朗也有三月有余了。
“桃桃,今日辛苦了,为夫来炒吧。”赵朗绕着越桃转了几个来回,如往常一样殷勤得很。
越桃挑眉一笑,双眸眯成了月牙,“相公可是君子,君子远庖厨,圣人都这般说来了,人家可不敢劳烦夫君。”
她话说得好听,其实是怕了这位举人相公了,精怪重欲,口腹之欲尤甚,奈何赵朗厨艺太差,她本是只懒怠的狐狸,除了修炼,万事不愿干的,可尝了回赵朗的手艺,就甘愿狐狐颠大勺了。
赵朗是个聪明人,心细如发,自然瞧得明白,他揽过越桃的细腰,手指轻轻挠了挠,弄得越桃一激灵。
“相公!”越桃怕痒得很,浑身都是痒痒肉,若是显了真身,此时定然满地打滚。
“哎呀,为夫手滑了,桃桃莫怪罪,我去拾掇拾掇那些药草。”赵朗惹了人,跑得却快,一溜烟就去了院里,实在是狡诈甚狐。
待到越桃做好了吃食,院里药草早就摆放整齐,明日收药材的铺子伙计来取就是了。
“相公真是能干。”越桃细白小手直接攀上了赵朗的身子,朱唇啪嗒一下,亲得赵朗心怦怦跳个不停。
“桃桃这光天白日的,可不能这样!”赵朗耳朵尖都红了,在小院里左顾右盼,生怕被旁人瞧见。
“哦?那夜里就能这样了吗?”越桃才不管赵朗的训斥呢,小手仍在这人的胸口作怪,还挑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