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红之毒。” 她回神,连忙朝还未退下的弟子打听。
那弟子扫了一眼咳嗽不止的白清枝,似有顾虑。
在沈令仪的催促之下才开了口:“…那恶鬼饮下了一整瓶断肠红,死在了山门,恰巧被楼小仙君撞上,楼小仙君不知为何…食下了那恶鬼唇角残留的断肠红。”
山中众人皆知,那恶鬼虽是楼小仙君所救,可她入山后,楼小仙君待她颇为冷淡,平日里遇见连一个眼神也欠奉,怎么死了,倒是反常。
“你说谁……死了。”
白清枝一张小脸咳得通红,勉力撑着沈令仪的手臂才算缓过劲来,如今眼眸水气未褪,听到这弟子的话,急急地问了出口。
那弟子挠了挠头。
这仙山谁不知道楼小仙君和白师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如今……
都怪那恶鬼就这么死了,仙君还做出这么古怪的事儿,白师姐怕要伤心了。
“我问你,你方才说谁死了?!”
见他久久不说话,一向温婉动人的白清枝难得拔高声线,厉声质问。
沈令仪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轻轻拍了拍白清枝的背,又挥挥手,示意那弟子退下:“师妹别急,断肠红虽是至毒,但楼小仙君所食不多,山主也赶了过去,不会出事,至于那恶鬼……该是毁了你的仙草后,知道楼小仙君归山,才饮下那毒,一了百了。楼小仙君尝毒,自有他的用意,你实在不必为此多费心力。”
本以为这话说完,白师妹会稍微平静些,如今她身体实在是不好,情绪起伏这般大,实无益处。
可一番话尽,却见白师妹双手紧紧攥住她的双臂,牢牢盯着她,一口气没上来,身子一软,径直接晕倒在她怀中。
“白师妹,白师妹。”
沈令仪霎时便慌了神,朝她鼻下探去,气息只出不进,连忙抱起白清枝,便朝仙山岐黄门掠去。
转瞬之间,刹那殿便空空荡荡再无一人。
——
仙山曾有一种阵法,以施法者周身灵力为祭,辅以死者之器物,招人还魂。
此为禁术。
其中阵灵极易索求无度,施术者稍有差池,便会至阵灵失控,似饕餮降世,吞噬万物。
方才那弟子来报时,山主便在那一瞬时,察觉到此阵气息。
此阵若开,必累及仙山。
不过瞬息,山主便已至仙山山门处。
果不其然,山门前,目之所及之处,几乎被一片红光笼罩。
好在阵法并未大成,只需在此时以凌空之势杀死起阵之人,便可无虞。
此事不难。
但山主却犹疑了片刻,原因无他。
眼前红光映天的阵法之中坐着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门下亲传弟子,数千年来仙山最有望飞升之人——楼砚辞。
楼砚辞生来仙骨,气运加身,飞升是早晚的事情。
这样的命数,便是他见了,也不是没有艳羡过。
可如今……
眼前之景,看得他几近肝胆俱裂。
那阵眼之中,楼砚辞的长剑染血,神色不辨,手中泛着荧荧白光的一团,带着磅礴仙力,无数未化形的精怪都被其所散发的仙力引来,围绕在这阵法之外,不肯散去。
仙骨蕴体,天命所归。
楼砚辞生来,腰腹上方骨架上便比常人多出一块,正是仙骨所在,如今竟被他生生用剑剖出。
山主脸色铁青,惊怒交加。便是他方才犹疑的这一瞬,仙骨出,法阵成。
楼砚辞这孽畜,竟想以仙骨为祭,为人招魂!
如今他若是出手毁阵,也是不能了。
真是疯了!
楼砚辞对阵外之事一无所知,他神色如常,只唇色白了几分。
无数符文自法阵而上,攀附在他身上。
楼砚辞牢牢护住叶南徽,默不作声地看着这符文仿佛活物一般,吞噬着他的灵力。
为恶鬼招魂乃是逆天之举,要保万无一失,就要给够筹码。
他的灵力自是不够。
仙骨为祭,或许可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符文便将楼砚辞手中仙骨和周身灵力吃得一干二净,缓缓褪至楼砚辞手臂之上,贪婪地朝着叶南徽所在的方向游动而去,不过寸进,楼砚辞手臂微微使力,那符文周身霎时一暗,被楼砚辞牢牢地掐在手里。
“她不行。”
楼砚辞说话向来不带什么情绪,一双慈悲目见人时还总带几分浅淡的悲悯。
如今到了这个时候,才显出近乎疯魔的冷漠。
僵持些许,符文主动退回了方才的位置,只是绕着楼砚辞的腕周不停地游走,发出嗡鸣。
“还不够?” 楼砚辞垂眼看了会儿,随即单手掐诀,周身护体金光一点点显现,压得那符文褪到楼砚辞脚边,不敢动弹。
“气运加身,这护体金光乃我气运之大成,如今尽数给你。”
语毕,楼砚辞一点点碾碎周身金光,每碾碎一寸,楼砚辞脸色便惨白一分。
金光碎尽,朝那符文涌去,那符文被压制在地,控制不住地挣扎,却并无用处,那金光就这样一点点被楼砚辞强行融进那符文之中。
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