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得楼上包厢内的贵人。
奈何躁动太大,还是惊动了娄樾。
“王大人,发生了何事?”
此刻见到娄樾领着身后的侍卫婢女从二楼下来,王道全心里苦笑骂人,面上忙堆起笑脸,疾步迎上去招呼,解释原委。
“哎呀,娄公子,打扰您赏灯的雅兴,着实是下官治下不力……”
苏昭雪立在娄樾身后,听清了来龙去脉。
陈姓书生来买肉饼,却在吃了半张肉饼后失音,碰巧被路过的回春堂坐诊大夫向崖山看出来,向老先生指责胡摊贩投毒,胡摊贩坚称未下毒,且不认识这名书生。
此案并不难查,也算不上重案要案,能使娄樾感兴趣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个。
他冲着向崖山而来。
福泉那日手里拎着两条腌制过的鲛鱼,说是向老先生赠送的,那位向老多半正是向崖山。
苏昭雪认识向崖山。
苏氏开的是生药铺,没有坐诊的大夫,苏效忠曾经想把向崖山挖来,给药铺打响名气,奈何几次都未成功。
用苏效忠的话说,这老头迂腐、固执己见且冥顽不灵。
断案的事,苏昭雪帮不上忙,有娄樾在,也无需她插手出风头。
她环顾四周,胡摊贩的肉饼摊子被衙役抬进了大堂,灶上的炉火已经熄灭,肉饼的香味飘散在大堂内。
蒸笼盖子敞着,熏得发黄的蒸布上还有三四张肉饼未卖完,包肉饼的油纸用光了,余下尽是裁剪成巴掌大小的芭蕉枝叶。
芭蕉枝叶叶厚肥大,常见于生肉摊贩,乡间村妇多用来炙烤鱼虾,胡摊贩为了省银子,用芭蕉叶包肉饼,倒也不稀奇。
向崖山声称陈姓书生中了千年润的毒,千年润家家户户皆有,枝叶万年长青,寓意吉祥。
啧啧。
娄樾眼角余光扫到苏昭雪骨碌碌转悠的狐狸眼,她视线一直落在肉饼摊贩上,再瞧她又盯着胡摊贩身侧打下手的妇人,便知她发现了线索。
“苏昭雪,说说你的看法。”
一句话打破吵闹不堪的大堂,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知府大人巴结的贵公子拿着折扇,指向身边的婢女,叫她发表见解。
这名婢女戴着狐狸面具,看不清相貌,但窈窕玲珑的身段与秀丽的鼻唇令众人眼前一亮。
好一个清丽脱俗的姑娘。
苏昭雪愣住,她就多看了几眼肉饼摊子,怎么就被娄樾抓个现行了?他不是一直在与王道全应酬么。
王道全也愣住了,不过反应极快地附和道:“听闻苏姑娘一直在自家药铺里学习,想必对千年润的毒性熟知,衙门仵作还要一会儿功夫才能到,苏姑娘不妨先说一说。”
向崖山未见过苏昭雪,娄樾让苏昭雪出面,向崖山未吭声,面上也未显露不悦。
顶着众人好奇的目光,苏昭雪硬着头皮道:“公子,王大人,有向老先生在,昭雪不敢托大,昭雪只说自己的看法,你们姑且听一听。”
丑话说在前头。
娄樾闻言一笑,“你尽管说便是,说错了也不要紧,王大人不会治你的罪。”
被点名的王道全有眼力见地点头,“那是必然的,苏姑娘但说无妨。”
苏昭雪抬脚绕过娄樾,走向肉饼摊子,众人随着她的目光移动,落到她手指的地方。
“向老先生说的没错,胡摊贩说的也没错,错的是有人把千年润的枝叶当成了芭蕉枝叶,包给了那位书生。”
“二者俱是翠绿,然而前者枝叶不够油润,夹杂其中,又在晚间摆摊,忙碌时难以察觉,细看还是能辨别出来的。”
“王大人,您不妨再多问问,胡摊贩的夫人与那位书生是否相识。”
一石激起千层浪。
苏昭雪的一番话撂下,低垂眉眼躲在胡摊贩身后的妇人吓得一屁股栽倒在地,瑟瑟发抖,那位陈姓书生也跟着张牙舞爪。
围观众人皆不傻,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奸夫上门,妇人怕东窗事发,先下手为强,只可怜了倒霉的胡摊贩。
一场闹剧就此而终。
立在茶馆二楼另一处包厢里的苏昭阳,把楼下发生的一幕幕尽收眼底,眼里蓄着不服气,还有明晃晃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