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们死皮赖脸——姑且可以这么说——地和她结交,他们甚至不会有任何交集。
这样的她,会为了陌生人付出性命,赌万分之一的概率吗?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稻川秋的答案是:“倒也没有太想要救人。”
她说:“只是看不惯这人打着‘为了女儿’的幌子而发疯。”
这算是个什么回答?
缺少了前情提要,根本无法领略她的意思。绞尽脑汁地琢磨,也只是一个半猜半疑的结论:“呃,所以,是因为这个人扯的幌子你看不——”
“嘭!!!”
突如其来的火焰爆破声打断了他们的话,众人惊愕回头,只见被他们捆绑起来的中年男人瞪着眼睛,额心出现了一个血洞,汩汩向外流出鲜红黏稠的液体,片刻之后,“咚!”,一声闷响,尸体倒在地上,逐渐变凉。
“……”
乌云浓聚,雨水将落。地上的血红色铺散开来,仿佛预示着某种不详。
原本逐渐放开了胆子靠近的群众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爆发出第二轮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死人了!!!!”
“快跑啊!”
人群如鸟聚散,这回一只都不剩下,生怕自己也成为被狙击的目标,纷纷跑了。
降谷零在枪口处定了两秒,猛然回头向上,只见夜色里,远方的高楼上,一个模糊的光点晃动了一下,顷刻消失,借着夜晚乌云的隐蔽,人影匆匆离去,狙击手不知所踪。
“可恶……!这下什么线索都没有了!”
稻川秋却很平静:“果然如此。”
“为了女儿”只是一个幌子罢了。从头到尾,中年男人都再清醒不过,为了达成目标而挟持了普通人,试图犯下罪案被抓入狱——然而,他背后的人根本没想过让他活着。
他从头到尾只有死亡这一条路可走。或许冥冥中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才想要拉个垫背的可怜鬼,陪他一起下地狱吧?
原本逐渐平复的情感浪潮又开始汹涌起来,稻川秋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便服了软,主动上去揪了揪降谷零的衣袖。
降谷零有些失神地问:“怎么了?”
她完全没看出对方的心神在哪里似的,理直气壮地说,“算了。不喝酒了,我们回去吧。”
“恐怕晚了,”萩原研二苦笑着说。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拉长的警笛声从街道的另一边驶来,警车在被清空的街道畅通无阻,不多时便停了下来。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跳下来,目光一扫,他们就知道今晚回不去了。
作为目击证人,至少今天晚上,他们是没可能回到警校了。
……只希望明天教官接到通知他们“犯事”了的电话,不要血压太高。
“你们好。我们是本町警署的巡查警察,刚刚接到了接到了群众报案,说这里有枪击事件发生。请问——”
警察的声音戛然而止,倒在地面上的中年男人的模样映入眼帘,一时之间,他们搞不清当前发生了什么。
象征着狙击手的额头枪孔更是令他们绷紧了精神,紧张起来。
半晌,他们沉沉吐出一口气,几人负责探查尸体,一人到旁边向上级通报,一名警官凝重道:“抱歉。但你们暂时不能离开……请和我们回警署,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能离开吗。”
稻川秋失望地“啊”了一声。她身上的酒气仍然很重,在夜风中有些刺鼻。警察本就因为这突兀的场景而苦恼,此刻不禁拧眉,但还是尽量放缓了语气:“作为目击证人,您的证词对我们很重要。”
“可是我睡觉也很重要,”稻川秋嘟囔道。
她想起了什么,在羽织袖子里翻啊翻。一时之间没有人在意她的动作,众人都在回答警察临时的提问。
她哗啦啦地翻了好一会儿。磨牙棒,略过;请假条,略过;没用过、但皱巴巴的纸巾,也略过;终于,她找到了目标。
于是,警察还在因现场而心慌意乱时,有人戳了戳他的肩膀。
“怎么了,您——”
看清楚面前的东西后,他像一直被抓住了脖子的大鹅,声音卡在了喉咙里。甚至超过了看到尸体时的惊愕,他觉得面前的一切荒谬到像是一场诈骗。
只见眼前的女生递过来一张证件。上面除了名,仅仅印了证件主人的职称。
“日本公安特别犯罪对策部警视正”。
高过他整整四个级别、有资格和他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坐在一起开会的职称。
——居然会是面前这个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