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抱着保温桶嘬酱油炒面的事,以往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而这会儿阮舒池竟没有半点嫌弃,抽了两张纸巾递给陈清也,就这么坐在旁边看着她吃。陈清也大概饿过头了,胃是空空荡荡嘴里却尝不出味道,挑上两筷子面艰难咽下,就只捡面里的鸡毛菜和肉丝吃。
吃了个七分饱,陈清也放下筷子,拿纸巾擦干净嘴角,歪头侧目,去看正在走神的阮舒池。猛得撞上陈清也的目光,阮舒池有些不在意,他迅速扭头看向车外:“吃好了?”
“嗯,舒妈妈现在做菜好像更淡了。’“阮歆前段时间在家住的。上次体检结果说她房颤情况不太好,就被舒女士把人给扣下了,监督她的一日三餐和生活习惯。’
拉倒吧监督生活习惯,阮歆半夜两三点不睡觉还在给她发阮舒池的八卦公众号呢。
“怪不得。”碍于虚伪的闺蜜情,陈清也选择暂时替她保密。
话题跳过阮歆,两人似乎又没什么可说的,陈清也沉默半晌终忍不住开口。
”“阮舒池。’
阮舒池:“怎么了?
她清了清嗓子,还在试图把声音调整得洒脱些:“你说说你,跑这一趟做什么呢?泡面也是面,炒面也是面,你都能猜到我吃过蛋糕了,还管我吃不吃长寿面做什么?’“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阮舒池目光躲闪:“家里的味道和外面哪里都不一样。'
送长寿面是借口,其实阮舒池只是想来看看陈清也回家没有。他们已经在云城待了一夜,倘若陈清也今晚也不回家.....
他得旁敲侧击提醒陈清也一下,那男孩还在读书,承担不了太多责任。
上述借口都是临时想的,直白点,阮舒池就是回程时心绪不宁,纠结再三忽然决定绕路过来确认陈清也有没有回家。
在楼下,在望着陈清也家黑漆漆的窗口时,他不由自主设想了无数种结果,而每当设想里叶庭阳一出现,阮舒池都会没有缘由地生出终不可遏的恼怒。借口是临时想的,自然作为道具的面也是路上买的。“是吗。”陈清也笑笑,没有揭穿。
她收拾起碗筷,视线余光正好瞧见了还固定在前排副驾上的巨型包装。
她没开口问,阮舒池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却知道了:“是蛋糕.我做了,就是时间比较久,可能已经坏了。蛋糕这东西娇贵,整整一天没进冰箱,又在开着空调,室温接近20度的车内从新海奔波到云城又返回,恐怕早就坏了。
“做了不早说。”陈清也却不计较这个,身子探到前排,拎起包装和蛋糕放到她和阮舒池中间,“我看看。能吃最好,不能吃就点个蜡烛许个愿,今年还没许愿呢。”打开包装,蛋糕透明盒子旁边放着单根蜡烛和打火机,她知道阮舒池只要准备就肯定会配齐。“就许愿吧,栗子泥是新鲜的,放久了不能吃了。透明的包装盒内,蛋糕竟被保护得相当完整,显然十分用心。
“栗子红茶,是我喜欢的。”陈清也抬眼去看他,“你什么时候做的?坏了还不如给我吃了。’阮舒池没吭声,取出小蛋糕,架在包装盒上,插上蜡烛再用打火机点燃:“许愿吧。’
陈清也从来都没什么愿望,她也不信人生之中有什么想要的是能靠许愿实现的。刚才那么说无非是想看看蛋糕,一年一次,看看阮舒池为她做的蛋糕。小小的烛火映着两人,火焰轻轻跳跃,落入人的眼里摇曳生姿,让陈清也竟从阮舒池眼底看出几分深情难言的味道来。
“阮舒池你知道吗,蔺怡要结婚了。’阮舒池愣了愣神,没想到通陈清也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我知道,她和我说了。
陈清也点点头,拿指尖蹭了点栗子泥尝,入口一股酸味,确实是坏了。
阮舒池一手扶着蛋糕,一手去拉陈清也:“别吃。他从前排置物盒里抽出纸巾递到陈清也面前示意她吐出来,陈清也犹豫看他,抬手要接,就见阮舒池举着纸又往她面前送了送。
这种纵容像是种可以得寸进尺的暗示,陈清也扶着阮舒池的手吐了,他倒是毫不嫌弃地接下,又抽了两张纸给她擦手。
"你也知道自己28了,用嘴探索世界的毛病还是不改。
”我习惯了。
阮舒池叹气:“我知道。’
这是陈清也的习惯,阮舒池知道。
小时候在云城陈清也和阿婆相依为命,生活条件真的不好,东西尝着没坏就舍不得扔,久而久之就成了陈清也的习惯。
哪怕是现在,陈清也依旧是这样。饭得吃完,就算撑到自己也舍不得自自倒了。
陈清也闻言跟着抬眸,从阮舒池眼底看到的,是比烛火更清晰的自己。
蛋糕,长寿面,还有为她而来的阮舒池。那她是不是可以认为,因为叶庭阳出现而产生的刺激有效,阮舒池开始正视对她的在意是基于男女本质而非兄妹。
那她是不是该如蔺怡说的,再试一试,别给自己遗憾?好难啊。
阮舒池究竟值不值得她抛下自尊再试一次?陈清也躲开阮舒池的视线,思忱再三,得出的答案仍是肯定的。
他是时至今日,仅剩的,参与她苦厄的过去,是被时光鉴定可以成为一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