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一公里外,简初雪披着大妈的花棉袄,围着炉子烤火。
大妈垫了毛巾,将搪瓷缸从炉子上挪开,倒了杯生姜红糖水给她,“快喝。”
简初雪双手接过,甜甜道谢。
“你朋友过来,至少得三个小时,这会估计还在高速上。…电路还在检修,这种天气停电很正常,幸亏你大叔每晚都要检查一遍鱼塘,要是我,这种天气就不出去了,根本发现不了你……”
大妈絮絮叨叨,简初雪喝完一杯生姜红糖水,自己又添了一杯。
她陷在泥塘里,隔几分钟就看一眼下陷程度,直到淤泥到车窗三分之二,才知道不是下陷停止,而是减缓。
即便如此,简初雪也不敢再等下去。
她站起来,四处张望,想看看哪里枯草茂盛些,忽然看到远处一闪一闪的亮光,情急之下大声呼唤。
那亮光似是一顿,接着左右晃动搜寻。
简初雪又跳又喊,光亮在她身上晃了晃,几下就跑来一个大叔,举着手电筒站在远处水渠埂上。
一见有人,大叔吓一跳,忙叫她别蹦跶,自己找了一堆木桩铁皮等废弃物,铺了条简易的“路”,将她给救回去。
房间里只有跳动的炉火。
大妈靠在沙发上已经打起呼噜,简初雪摸着已经烤干的裤腿,拿出手机,哦,没电,她没有记住闻屿舟的电话号码,也没办法联系他。
“老婆子!”一声粗哑的叫喊声惊醒了大妈,她一呼噜撩起门帘出去。
简初雪也跟了出去,却见大叔扶着一个泥人。
泥人虚弱地搭在大叔身上,听到动静,艰难地抬头,压的极低的眉眼骤然亮起,“初雪。”
“闻屿舟?”
她吓一跳,连忙一起将他扶进房间。
刚一进门,闻屿舟脚步凝滞,“灯。”手却死死握着简初雪的手腕。
“停电了,这有手电筒,”大妈嗓门很大,呼啦啦打开手电筒,房间里骤然一亮,“赶紧先用热水洗一下,哎呀,咋成这样了?这就是来接你的朋友啊,下雪天路上滑,是不是出车祸了……”
大叔闷声倒水拿毛巾,又从纸箱里翻出旧衣服。
“没出车祸,我去的时候他都陷里面了,车好好的在路上,他是进去找她,幸好抓着我垫的木桩,诶,将就着穿吧。”
大叔倒好热水,转头吩咐,“老婆子,你和姑娘去那屋,我给他洗。”
闻屿舟却死死攥着她的手腕,大妈见状,“行了,人家老婆给他洗,小姑娘,我们就在隔壁,有事叫我们啊。”
“不是,我不是他老婆。”她不想给闻屿舟洗。
大妈一副过来人口吻,“知道,谈恋爱嘛,要不然能冲下去救你。”说着直接拉上大叔出门。
简初雪歪头瞪他,却见他脸色发白,当下赶紧替他脱掉外套,“你是不是以为我陷进去了?”
闻屿舟这才慢慢松手,将双手浸在热水里,漆黑的眼眸扫向房间陈设。
房间是自建房,大叔大妈在这里承包鱼塘,屋内陈设自然简陋,一眼就能望到头。
她摸着他的裤子,抠了下手指,没继续。
即便她穿着花棉袄,即便他一身泥,他们也……哼,这种时候还要拦着不让她走,让大叔三两下帮你洗了不好吗。
闻屿舟垂眸,自己去解皮带。
半天,简初雪接手,“这个我帮你解,剩下的你自己来。”
她抬眼,看不清他的表情,手电筒是斜着放的,闻屿舟个高,脑袋几乎触着悬吊着的灯泡。
触碰到他冰冷的皮肤,简初雪又心软了,“我先帮你脱衬衣。”
女孩动作笨拙,声音却是软软的,闻屿舟满身坚冰似有化开迹象,不由弯腰配合。
脱掉衬衣,看了眼裤子,他已经自己动手,不过动作不是很灵活。
炉子里的炭火“噼啪”溅起火星子,简初雪摸摸发烫的脸,转过身提起水壶,往脸盆里加了热水。
“你把鞋脱了。”
身后窸窸窣窣一阵,简初雪回头,“噗嗤”笑出了声。
大叔的上衣勉强能盖住他肚脐眼,裤子,哈哈……盖不住膝盖。
闻屿舟大概也有些尴尬,拉着椅子坐在炉子旁边,简初雪忙将脸盆放在他跟前,“你快泡泡脚。”
等他将脚放进去,她倒了杯大妈煮的生姜红糖水,他却不接。
“这是生姜红糖水,驱寒的。”
闻屿舟急不可见地摇头,很虚弱。
简初雪微楞,蓦然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受伤了?”
大叔和大妈在这里承包了几个鱼塘,简初雪陷进去的是个废弃鱼塘,深大约三四米,淤泥里木桩、玻璃渣、铁丝等什么都有。
她凑近去检查,觉得看不清,拿了手电筒,细细去看。
他的皮肤白的发透,冰凉如雪。
闻屿舟却握住她手腕,将手电筒拿走放一边,“我没受伤。”声音沙哑,弯下的眼睫滑落雪水。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到这会,她才想起来问他。
闻屿舟连连咳嗽,简初雪将生姜水递上,他依旧拒绝,“我从机场过来。”
机场的确可以直接上高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