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村麦田。
人们一片忙碌,正是麦穗灌浆的时候,饮饱了水分的麦苗根根挺立。
沉甸甸的麦穗微微垂着,微风吹过,麦穗互相碰撞,发出沙沙的声音。
江六叔摸着胡须笑的合不拢嘴。
“好好,这下子交了公粮,每家每户还能剩点。不用再去粮站借粮了。”
江夏卷着裤腿,已经在田里干了一上午的活了。
闻言,起身松活了下筋骨。
这农活真累啊,江夏觉得在车间敲望天锤都算是轻松的了。
农民真苦,特别是这个年月。
听着江六叔夸奖的话,再看着往半山腰上抬水的村民,还是有些遗憾。
村里山脚种的全是小麦,通过压水井的作用,倒是把几十亩地全都浇完了。
但种在半山腰上的玉米棒子也需要水啊。
可惜压水井压不了那么高,充其量缩短了些抬水的距离。
“要是山上能打口井出来就好了,这样一个半山腰的庄稼,都能直接浇水。”
江六叔笑眯眯:“够好了。本来村里都打算保住下面的小麦,山上的棒子,就随着它长了。”
“有了你这个井啊,省了不少劳力啊,这样算是两头都保住了!”
江夏叹了口气,华国的农民啊,总是这么的坚强。他们要的真的不多。
“叔,你说山上打口井,能出水不?”
见江夏还是放不下这个执念,江六叔皱皱眉:“应该是有的,就你上学的时候,有个啥科学院的人来看了看。”
“当时也说打口井,就能顾上半山腰上的庄稼。公社的干部组织我们村的在山上挖了2米就不行了.”
“土下面全是石头,咋挖?”
“当时还上了炸药,炸了也没办法,下面还是一片花岗岩。”
“那落下的山石,还埋了一块肥地,弄了半个月才弄完!”
“从那以后,就再没人提打井的事了。”
江六叔叹息着摇头:“对了,那时候大柱还在帮忙来着,腿上被崩了块石头,缓了半年才好。”
江夏默然,怪不得那段时间看着江大柱一瘸一拐的,问他他也不说。
这时候,江奶奶拎着个大桶,后面跟着两个小丫头,分别抱着一摞大海碗。
“都来歇歇脚,刚烧了壶水。大热天的,别热着了!”
江冬颤颤巍巍的端着碗水过来,“六叔,给您喝水!”
江六叔乐呵呵的接过,没口子的夸了一番,再一尝,嗯?甜水。
昨天自己媳妇领了点白糖回来,他是知道的。当时还打算存着,到时候媳妇生了,没奶水的时候还能拿来顶下。
从战争岁月走过来的他,自然是知道白糖的珍贵的。
就这么说吧,一个人快饿死了,一碗糖水下去,说不定又能撑个一两天。
“他奶,这!”
“行了,快喝,家里还有,吃不了那么多。农忙的时候,也给大家补补体力。”
江六叔叹了口气,这恩情,还不清了啊。
江夏也捧着碗糖水正喝着,五柱从半山腰大呼小叫的蹦跶下来。
“大爷!我瞅着村口来了三辆小车,是不是厂长他们来了啊?”
江夏把糖水喝完才点点头:“应该是吧,走,跟我去迎下。”
也不知道魏大爷在车上和杨部长交流了什么,下车的时候杨部长没口子的答应了他,要是有新的压水井,保证第一个给他们村安上。
就这,杨部长还在沾沾自喜,认为自己改变了古板老农的思想态度。
下了车,眼前的景象让杨部长眼睛一亮。
虽然眼前的小麦还是有些焦黄,但叶子却是挺立的。与其它地方的相比,多出了一股生命力。
再伸手掐了把麦穗,鼓囊囊的,真好!
难得的是,不只是一亩麦田是这样,眼前的这一片都是如此。
“小江!快来!”杨佑宁对着村口的一个少年连连招手。
少年听着呼唤,小跑了起来。
杨部长虚着眼睛看了过去。
身材挺高,就是有些瘦弱。一头凌乱碎发下面,是一双明亮的眼睛。
“厂长好!各位领导好!欢迎来红星轧钢厂与红旗公社二大队三生产组红星压水井联合实验基地视察工作!”
杨佑宁被江夏一长串的称呼称呼弄的有点晕,不过听着里面有红星轧钢厂的名字,也是挺了挺胸。
啥啥啥基地,挂着轧钢厂的名头,这就够了。
杨佑宁身后的两位大佬还在回想江夏说出的一长溜名词的时候,杨佑宁已经开始介绍了。
“这位是一机部部长,这位是农业部部长。”
“还有这个,我们厂保卫处的,你应该不陌生吧!”
“这个,是前面村子的大爷,半路上捡的!”
两位大佬正想和江夏握手,再交流下。
突然就被杨佑宁这个“半路上捡的大爷”的介绍,噎得心里难受。
夏部长看向杨部长:这就是你们杨家的种?咋活这么大的。
杨部长看向夏部长:这就是你挑的万人大厂的厂长?你不需要看我面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