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和沾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转而问一旁的护卫:“方才是谁最先发现的尸体?”
立时便有两名护卫上前一步行礼,其中一人回禀道:“禀少卿,是属下二人在此巡逻时发现的。”
薛和沾颔首,打量着二人神色,又问:“你们发现尸体后,可有移动?”
两名护卫闻言微微一顿,对视一眼,方才回话那人犹豫道:“属下当时为了确定这两人是否还活着,的确搬动了尸体。”
另一人连忙补充道:“我等也只是将上面这具尸体翻了个面,确认二人都已身亡,就没有再动了。”
薛和沾观二人神情不似说谎,便回过头去,再次观察两具尸体的情状,道:“你们翻动的尸体,是这个幻师?”
二人同时点头。
薛和沾又指着黑衣人尸体的手臂,果儿顺着薛和沾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黑衣人右手握着刀自然垂在身侧,左手也垂在身侧,但角度却有些扭曲。
“这个叫常奇胜的幻师,应当是在看见这具尸体后,发出惊呼,他的叫声又吓到了某种鼠或貂类动物,导致动物对他进行攻击,也令他再次受到惊吓。”
薛和沾说着,用火把照亮了地上的草坪,那一处的草被踩的很乱,落下不少杂乱无章的脚印。
按照薛和沾的描述,果儿想象出了常奇胜在此被小动物抓挠,惊恐蹦跳试图逃脱的画面。
但是……她方才就在这附近寻找常奇胜,却并未听见惊叫声……
果儿正想着,薛和沾又说:“随后,他不小心踩到了黑衣人僵硬的左臂。”
薛和沾说着,石破天已经蹲下身,拎起了黑衣人的左臂,那条手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不自然的晃动着,明显已经断了。
“最后常奇胜在惊恐之下脚步踉跄,摔倒在了黑衣人尸体上。”
薛和沾说到这里,话头戛然而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众人都期盼地看向他,却没有等到他的结论。
石破天忍不住追问:“然后他就被吓死了?”
薛和沾却沉吟片刻,挥了挥手:“先把这两具尸体带回大理寺。”
石破天听令就要动手,一旁的公主府护卫却有些犹豫:“少卿,这案子今日若查不出真凶……”
“我自会去给安乐公主交代。”薛和沾打断护卫的话。
一旁的石破天也有些不悦:“什么案子也没有一夜就能查出真凶的啊?!我们少卿又不是神仙。”
公主府护卫被石破天怼的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毕竟事关公主的安危,还望少卿体谅我等的难处。”
薛和沾和煦一笑:“这两个人,还有背后的真凶,应当都不是冲公主来的,诸位尽可放心。”
有了薛和沾的承诺,这些护卫终于不再犹豫,上前帮石破天搬尸体。
薛和沾回身看了一眼果儿,示意她跟上,果儿会意,快步上前,跟在薛和沾身边。
虽然今日比赛的结果还没出,但果儿还是决定留随春生在此听结果,自己先跟着薛和沾去查这个案子。毕竟黑衣人很可能与师父的下落有关,而比赛,她已尽人事,结果就听天命吧。
“不用担心,你定能入围下一场。”
薛和沾的声音忽地响起,果儿一怔,警觉地望向他:“你们不会……”
薛和沾见她一脸惊吓的模样,忍不住笑眯了眼睛:“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笃信娘子的实力。”
果儿将信将疑,借着火把的光,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只“笑眼狐狸”。
她既拒绝了薛和沾走后门送名帖,自然也不愿接受他走后门送自己入围下一场比赛,但无论如何,今晚比赛能顺利,的确多亏了他。
“今晚还是要谢谢你。”
果儿再次道谢,第一场比赛就遇到这样的事,着实是自己太过粗心所致。
过去总是跟着师父四处演出,有师父的庇护,果儿对人心险恶一事实在没有太深刻的了解,完全没料到第一场比赛就会有人在道具上下手。
薛和沾这次没有再回避这个问题,恰好二人已经走到马车旁,他陡然停住脚步,一双乌瞳深如墨潭,定定地盯着果儿的双眸。
“娘子若真心道谢,不如告诉我,那死去的黑衣人与你,到底有何渊源?”
此刻薛和沾将果儿拦在车厢阴影处,用后背隔开身后的一众护卫,果儿头一次发觉薛和沾身形如此高大,如一堵坚实的墙壁堵在自己面前,竟让她生出避无可避之感。
果儿下意识避开薛和沾的视线,倔强摇头:“我不认识他。”
下一瞬,她眼前突然出现一小簇白色绒絮,是白叠子的绒絮……
果儿瞳孔猛地一缩,抬头对上薛和沾笃定的眼神。
“这是在黑衣人身上发现的。”
薛和沾说着,脸上的神情严肃起来。
“黑衣人手持长刀死于五日前,娘子你四日前缝补拦腰裂开的白叠子被。娘子觉得,世上当真有巧合?”
果儿知道以薛和沾的敏锐,迟早会发现些端倪,却没料到他会直接逼问自己,一时竟有些茫然。
薛和沾对上果儿微微有些迷茫的清亮眸子,心中那股旺盛的探究欲不知为何陡然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