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儿远远跟在常奇胜身后,见他询问仆僮净房的位置,便在净房附近蹲守,但常奇胜进了净房却迟迟没有出来。
果儿不能入净房查看,眼见比常奇胜晚进入净房的几个郎君都已经出来了,常奇胜还是没有人影,猜测他定是从净房后窗逃了。
眼下幻术大会第一夜的表演尚未结束,众幻师是否入围的结果还没有宣布,这常奇胜竟然在这种时候不顾比赛结果就逃了?
难道他并非前来比赛的幻师,当真与那一夜潜入自己房中的两人有关?
果儿带着满心疑问,绕到净房后窗,果然看见一排带着水渍的脚印。
想来是那常奇胜踩着净房中的水桶翻窗时,打湿了鞋底所留。
果儿顺着脚印追了上去,却在定昆池畔的花丛附近失去了常奇胜的踪迹。
就在果儿遍寻不得,拐回后台的途中,忽见远处不少护卫举着火把,正簇拥着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男子,朝定昆池畔一处灌木丛而去。
那人长身玉立,步履从容,不是薛和沾又是谁。
只是,他神情为何如此严肃?
果儿心中疑惑,下意识便挪动脚步跟了过去。
“少卿,尸体在这里,有两具!”
果儿刚一靠近,就听见了石破天熟悉的声音。
“替我照明。”
随即是薛和沾一如既往冷静沉着的声音。
此时果儿已经靠近,闻到一股浓郁的尸臭味,显然这人已经死了有段时间了。
周边的护卫都是公主府的人,见果儿靠近,立刻便有护卫出声喝止:“什么人?”
果儿正要出声,石破天已经眼尖地看见了她,于是立刻兴奋地朝果儿挥手:“果儿娘子,这么巧?你怎么也在这儿?”
然而他无心的话却更引起了护卫的警觉,甚至有人直接拔出刀对着果儿:“幻术大会在定昆池东侧,你一个小娘子,孤身跑来南侧做什么?”
这个问题还真把果儿难住了,她也想知道,常奇胜闲的没事跑来南侧做什么,但此刻她显然无法用这话来跟护卫解释,一时竟有些语塞。
“她是我的帮手,让她过来吧。”
薛和沾温和的声音响起,果儿松了一口气,正要向前迈步,身前持刀阻拦的护卫却并未退开。
“少卿,此女子行踪诡异,恐与这两宗命案有关……”
“命案归大理寺管,她也归我管。让她过来。”
薛和沾的声音依旧温和,语气却不容置疑。
他蹲着认真检查尸体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滞,说话时头都没有回。
那护卫犹豫一瞬,到底还是收回了刀,放行果儿。
毕竟让薛和沾前来处理此事是安乐公主的意思,他们作为公主府的护卫,只需要遵从公主的命令行事,至于大理寺如何查案,确实与他们无关。
只要死的不是公主府的人,他们就无需插手。
于是几个护卫纷纷让开一条路,让果儿畅通无阻地来到薛和沾身边。
“常奇胜?”
果儿看清地上的尸体,顿时皱起了眉。
她找了常奇胜小半个时辰,他竟然突然就死在这里?
“认识?”
薛和沾终于抬起头,看向果儿问道。
为了给薛和沾验尸照亮,石破天将火把举的离薛和沾极近,他黑亮的眸子里映照着火光,就像方才在望月阁的阴影里看向果儿时,眼眸中映照着果儿周身燃烧的烈焰。
“谢谢。”
果儿答非所问,薛和沾却明白她在说什么,他微微牵起唇角,原本严肃的神情骤然破冰。
“先说说这个常奇胜。”他微微颔首,没有再提方才的事,只指着地上的其中一具男尸。
果儿也收回落在薛和沾面上的视线,重新看向常奇胜:“他也是今晚表演的幻师,排在我后面,抽的是二号签。”
果儿说着,打量薛和沾戴着皮手套的手,问:“少卿可有在他身上发现三枚蜡丸?”
薛和沾颔首,摊开掌心,果儿被调包的三枚蜡丸正静静地躺在薛和沾手心。
“他在我上场前偷偷调包了我的蜡丸。”
薛和沾听完果儿的话,眸光一闪,看向果儿的视线中又多了几分探究。
调包蜡丸,说明果儿方才演出时所遇到的危险都是因为这个常奇胜。但是他又为什么要向果儿下手呢?
身世成迷的女幻师,每一次出现在人前,总有命案发生,若说上一次是巧合,这一次呢?
果儿眉心微蹙,眼眸低垂,正认真打量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此刻并未感受到薛和沾探究的目光,因为常奇胜身边的另一具尸体吸引了她。
那人一身黑色短打夜行衣,几乎与暗夜融为一体,看不出身上有什么伤,面部已经肿胀发黑,手中还握着一柄长刀。
常奇胜刚死不过半个时辰,果儿方才闻到那股尸臭,应当就是这个黑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那人死了几日?”
果儿指着黑衣人的尸体,问薛和沾。
“五日左右。”
薛和沾已经检查过尸体,毫不犹豫地回答。
五日前,正是果儿卧房中有人潜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