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儿的演出终于圆满结束,武昉手中的画笔因颤抖而滴下几滴墨,将画作一角污了一块,原本完美的“凤凰涅槃”图,陡然生出了瑕疵,令人扼腕。
但武昉却顾不上这些,她放下画笔就朝外冲去。
武昉自幼痴迷幻术,看过的幻术表演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场,加之她专注画图,会用心观察表演中的每一个细节,是以方才她没有错过绳索烧断的瞬间,果儿面上紧张的神色。
她立刻意识到果儿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才会没忍住大声呼喊果儿的名字。
虽然有惊无险,但武昉还是要第一时间看见果儿安然无恙,才能放下心来。
排在果儿后面表演的二号幻师常奇胜也曾被武昉追捧,他上场时第一时间便看向武昉的方向,却见那视野最佳的座位上空无一人,桌案上的画作远远望去便可见那赤红的凤凰羽翼,显然方才武昉画下了果儿的“凤凰涅槃”。
常奇胜的视线在那空位上停留片刻,眼神中闪过一抹阴狠嫉妒,才在司仪的催促下开始自己的表演。
而此时的果儿已经从望月阁的屋檐上下来,与武昉一起找到了随春生。
“师父!师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随春生的声音几乎带了哭腔,一脸的愧疚。
果儿安抚地笑笑,拍拍他的肩:“以无心对有心,总是防不胜防,错不在你。”
随春生点点头,却依旧满心愧疚,他是最了解果儿演出步骤的人,自然明白方才果儿省略了那么多高难度动作,一定是遇到了意外。
再看那火球竟然点燃了绳索,随春生立刻就反应过来,是道具出了问题。
幻术大会规则严谨,上台前每个幻师身上所携带的道具,都要进行严格筛选,与演出无关的一切道具都不能带,所以这次果儿没有白驴纸鸢可用。
那一刻果儿当真是空有一身本事却无计可施,若不是薛和沾及时出现,可能今日果儿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又欠了薛和沾一个天大的人情,果儿想到自己接近薛和沾的计划,不由苦笑。
“到底是谁要害你!我要去告诉阿兄,让他将这贼人抓回大理寺,好生教训一番!”
武昉在一旁插着腰,柳眉倒竖,炸毛的小猫一般,模样竟有些娇憨。
果儿不由失笑,心中感叹果然是高门贵府娇养的小娘子,武昉矜贵娇憨的气质浑然天成,着实惹人喜爱。
“不必劳烦薛少卿,我大约能猜到是什么人,幻师之间的矛盾,我自己处理就好。”
果儿虽不知自己到底从何处得罪了同行,但她方才捏破那蜡丸火球时,就猜到掉包之人必然也是幻师,且今晚最有可能接触她的,也只有后台的幻师。
那三枚蜡丸做的有些粗糙,说明那名幻师并不擅长控火术,这种小火球蜡丸很像是搬运术中用来迷惑观众的小道具。
果儿猜测,那人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既然想对自己下死手,一计未成,很可能会再来一次。她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武昉在果儿的安抚下终于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只是经历了果儿的事之后,她兴致缺缺,今晚没有再画第二幅幻术图。
正巧安乐公主遣人来请武昉,想要她画一副观者图,主角当然是公主本人,但为了衬托这场幻术大会的盛大,在座的其他身份贵重的人也要入画,众星拱月方能显出公主的高贵。
武昉专心画作的同时,果儿也在认真观看着其他幻师的表演。
此次幻术大会声势浩大,前来参赛的幻师众多,初选要连比三天,才能让所有幻师都表演一遍。
比赛时,由公主与望月阁上的贵宾,以及台下最早入场的数百名观众,投红绳选出最受欢迎的幻师,进入下一轮比赛。
果儿本以为可能要看完三天的演出,才能找出那个对自己下手之人,却没料到排在自己后面的二号幻师常奇胜表演的就是搬运术。
常奇胜所用的搬运术虽不及果儿的“搬山移海”那般足以“大变活人”,但胜在巧思和迅速,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将精巧的小道具快速转移,出其不意的动作令人眼花缭乱。
但是这种搬运术的表演缺点也很明显,在高台演出中,观众离舞台太远,远处的人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演,尤其是高台上的贵人们,已经百无聊赖的喝起酒来。
很快常奇胜的表演便结束了,虽然没有赢得满堂彩,但站位靠前的观众还是给予了他热情的回应。
果儿正在心中思量,以常奇胜的搬运术,换走自己蜡丸的可能性有多大,便对上了常奇胜的目光。
常奇胜走下高台后,不知是因为演出反响不及果儿,还是本就对果儿不满,愤恨的视线一直盯在果儿身上。
甚至在路过果儿身边时,常奇胜还狠狠撞了一下果儿的肩膀。
“你作弊!”
常奇胜刻意压低的声音嘶哑中带着压抑的嫉恨,仿若一条毒蛇爬过果儿的耳畔。
果儿不适地微微退了一步,常奇胜已经扬长而去。
但只是这一瞬,果儿已经在常奇胜身上闻到了自己亲手制作的火球蜡丸的味道。
果儿的蜡丸是要入口的,安全起见果儿用的都是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