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苏苍坐在督查室窗边抽着烟，看着沪上天空低矮的云层，好似又要下雨了。
收拾完收尾的老烟杆带队回到了巡捕房，他带着脸色不好看的鹿凡进了督查室，和苏苍打过招呼后递给他一个笔记本：
“南友良早有准备，在他卧室发现了这个本子，记载了一些东西，警察厅那边已经以自杀结了这起案子，并不关注这些东西，我觉得督察可能需要看看就给带回来了。”
苏苍顺手掐灭手里的烟蒂，接过了那个本子，打开看了起来。
老烟杆扯了一下鹿凡，带着他坐了下来，接过颜思穆递来的茶水，一边喝茶在一边和督查室诸人小声议论起这件事来。
鹿凡有些极不适应这种氛围，而且今天刚找到的南友良自杀了，对他造成的影响极大，再加上还不清楚苏苍打算怎么收拾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老烟杆他们说话。
苏苍翻开手里的硬皮本，一看就知道这是南友良记录的，讲述了他所遭遇的事情，也可以称之为故事吧。
故事很俗套，一个有为青年遇到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互有好感双向奔赴之下，感情很快就发展的如胶似漆，进入即将谈婚论嫁的阶段。
有一天姑娘带着青年抽了大烟，让他开始沉迷于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欲罢不能，处于当前社会的大环境，他并没有发觉其中的险恶用心。
直到他尝试了姑娘带来的新货，才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有了戒烟的心思，然而沾染上了红牡丹，岂是那么容易摆脱的？
此时姑娘再也不是那个和他卿卿我我的知心人了，化身为恶魔，用红牡丹引诱他出卖情报。
自小被爷爷带着听评书，被岳家军、杨家将等故事影响的青年陷入了矛盾之中，尤其是发现姑娘的身份竟是日谍，本就是带着目的来接触自己的，更是痛苦不堪。。
整日被红牡丹的欲望折磨身体，被曾经心爱的姑娘侵蚀心灵，对爱情失望透顶的青年有了自暴自弃的倾向。
开始到处寻找刺激，期望能够让他摆脱控制，又期望能够被国府情报机关发现，帮助他脱离苦海。
直至有了自杀的心思！
当苏苍带着巡捕和警察出现在南友良面前，终于顶不住压力，拔枪自杀了！
苏苍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爱情对他来说是个奢侈品，不论前世今生都不曾拥有过，所以不能共情南友良的心理历程。
虽然他对戒掉红牡丹有些不确定，但拔枪杀人的勇气他还是有的。
把笔记本扔在了桌面，叹了口气，点了根烟。
作为法租界的巡捕，是没有权利去抓什么日谍的，除非他们危害到法国人的利息，譬如这次的红牡丹案件。
同样对那些国府的特务也没有抓捕的义务，只有对付红党的权利。
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苏苍有心去抓这些日谍，可这身份就是一种天然的制约。
平利洋行职员廖雅芳，那个姑娘的情况也被南友良写在了笔记本里。
这个名字让苏苍想起了号称日本第一女间谍的南造云子，这个女人曾经化名廖雅权在南京活动，不过也不排除如今这个时间点来沪上发展。
毕竟那个有名的汤山温泉事件已经过去了四年时间，谁知道这个女间谍后来在哪里潜伏。
不过有一件事苏苍可是记得很清楚，这个女人窃取了沪上吴淞司令部扩建炮台的军事设施报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时间段。
综合这些情报来看，这个廖雅芳还真的很有可能就是南造云子这个女间谍！
苏苍没法利用巡捕房的人力物力来做这件事，只能通过其他人来做。
数了数手下可用的人手，有三个人可以用起来：刘三儿这个编外人员，如今每个月苏苍可是给他发着工资的，不过这家伙如今沉迷于审讯工作，有心把他的麻醉手段应用到审讯里去。
还有个李铁柱这看起来满脸猪相，心中嘹亮的人选，也不知道有没有跟踪的能力。
再就是旁边这个鹿凡，有不错的身手，还可男可女，一手化妆的技术也颇为神奇，看着都能给人点信心。
招手叫过来鹿凡：“交给你个任务，平利洋行有个女职员，叫做廖雅芳，你去给我调查下她的行踪，看看都和哪些人接触，有没有异常情况！”
“苏督察！我就是个唱曲的，哪里能做的来这种事！”鹿凡哭丧着脸不想接这活。
“你可想好了，这南友良已经死了，有道是死无对证！那这红牡丹可就要算在你身上了！你这可是妄图颠覆法租界当局的罪名，提篮桥恐怕你的坐穿了！”
苏苍根本没看他，只是悠然抽着烟喝着茶，对这鹿凡他是有信心拿捏的，公共租界他不敢去，法租界如今也算巡捕房挂了号，出了租界就他这样的可不好打混。
“苏督察！可怜可怜小的吧，这什么红牡丹我是真的没掺和啊，你可不能栽给我！”鹿凡哀求道。
旁边老烟杆发边鼓：“那你说你还有什么用？没用的不送去提篮桥那就沉了黄浦江算了！”
“我做！我做还不行嘛！可我那知道那什么廖雅芳长啥样啊！”鹿凡苦着脸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