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苍在夜色下穿墙过户回到了法租界,再次换了衣服后慢条斯理的走在天主堂路上,还不时的回头去看远处那照亮四川路的耀眼红光。
“督察!你做的?怎么不喊上我!”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苍脸色一正,呵斥道:“乱说什么?这话也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乱说!”
一道身影一闪,路歌从旁边的墙头跳了下来,听到苏苍的训斥,立刻认错:“我错了!下次不会了,可你怎么不喊我!这么好玩的事情!”
苏苍拍了一下路歌的脑袋:“那也得找得到你啊!”
“啊!”路歌愕然,这才想起今天中午出了巡捕房就没回去过,讪讪一笑:“那你可以提前通知嘛!”
“下次再说!先回家。”苏苍敷衍着说了一句,临时起意的事情哪里来得及提前通知!
“督察!我找到一所日本人的学校!”路歌赶紧表功,献宝似的汇报,
“他们不是直接建一所新学校,而是通过捐助、赠送物资等方式在现有的学校里特设一个班或者几个班,名义上用的还是收容流浪儿童的名义。
并不会在教学上使用日语,我觉得他们还是在做筛选。主要是在灌输东亚共荣,华日一体之类的东西,最终选出一些学生再送去别的地方。”
苏苍一怔,难道自己以前的静安分校也是这种模式?
那原身到底是怎么被选中的?
这种方式的确隐藏的很深啊,难怪找不到这些所谓的日本人学校,明面上还是只有那一个东亚同文书院。
设计这一套的日本人还真是老奸巨猾啊!
又回头看了一眼路歌,这才知道这家伙一直外面跑就是为了找这些学校,估摸着也花了不少钱,难怪最近这么喜欢钱。
这怕都是为了找到小六啊!
两人沉默着走回了永安街,没想到在小院外看到了在等他们的段宏。
打了招呼便带着段宏进了院子,打发路歌去烧水泡茶,苏苍让着段宏坐在了石凳上递了根烟过去。
这个原本的军需处长如今神色有些落寞,看上去就是那种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等苏苍发问,抽了口烟的段宏开口了:
“苏督察!一直都没有正式的感谢过你,这次又要麻烦督察,段宏有些无地自容啊!”
“嗨!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做什么?没有你帮我打理泊位,指望石大力那个夯货,还不知道那泊位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呢!”
苏苍能理解这汉子的意思,这种人一般很少求人,但求人可能都不是为了自己,他自己有事绝对会咬着牙硬抗,就像上次离开警备司令部,就跑去做了劳工,也没有去寻求朋友的帮助。
一个师的军需处长能没有几个朋友?
秦桧还有三两知己好友呢!
可他宁愿去扛大包,也没去求人,就能看出一些性格来。
“有什么难处说说看,憋着也不舒服啊!”苏苍不等他求自己,就先开了口。
“我有几个弟兄,也都从司令部出来了,如今在沪上也没个营生,我就想着......”段宏说了一半又说不下去了。
“没问题!咱这地方可不怕人多,让弟兄们都过来,要是真的人多的没活做,那就打出去嘛,码头帮派不都这么干的吗?”苏苍笑着直接应了,随即反应过来一件事,问道,
“难道是警备司令部出了问题?怎么好好的就都出来了?是换领导了?”
话是问出来了,可苏苍知道最近警备司令部并没有人事变动,像这种机构,沪上各个单位都是很关注的。
“哎!这警备司令部可算是完了,如今大烟都成了军需品,这还能打仗吗?”段宏叹了口气说道,
“部队的训练都停了,司令整天待在租界花天酒地,有些兵把自己的枪和子弹都卖了,然后报损都成了常态,这样的部队算是废了!”
苏苍默然,这事情从面粉案开始,中间虽然被苏苍破坏了,可日本人另辟蹊径通过张骁霖办成了,最终达成了目标,就是废了这个警备师!
再想想盛琪辉,还有鹿凡说的国府市政府人员拥有红牡丹,十几所学校这些无不说明了日本人的目的,已经在无所不用其极的消耗华夏的军政机构,为以后的战争做足了准备。
再看国府这边,酒照喝舞照跳,俨然一副国泰民安的意思,军务荒废部队也是连训练都没有,除了那几个德械师,其他部队连大炮都没几个吧。
如此的国防,日本人看了怎么不眼馋?
手握东三省谋划华北自治,如今这手已经伸进了沪上各处,可国府一点反应都没有,依然追着红党不松口。
这也是全国各界联合救国会成立的目的所在,赞成教员提出的抗战统一战线,希望停止内战全力对外,积极应对日本人的虎视眈眈。
然而在苏苍看来那位依然坚持攘外必先安内政策的领袖,又怎能被人逼着改变自己的路线?
送走了段宏,心情有些低落的苏苍独自坐在石凳上,对于改变大势他是做不到的,他就是法租界一个巡捕而已。
不过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这个国家和民族做一些事情,还是可以的,就像今晚烧了福兴昌,前几天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