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病的关键,便是那恶瘤。”陈子均笑了笑,“它会与健康的身体争夺养分,是以你吃的药物越多、越珍贵,恶瘤能吸收的养分反而越多,自然也就愈发壮大!”
黑瘦少年与男人都是瞠目结舌。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但又觉得,正是如此,方才能解释这病情的变化!
黑瘦少年盯着陈子均,无比急切地发问,“既然如此,你可能治好我爹?”
陈子均吐出两个字。
“不能。”
父子两人心中的绝望还未完全升起,接下来,陈子均已经挑起眉,微微一笑:“这两个字,是对其他大夫而言。对我来说,却并不算难。”
“……”
心情的大起大落,让父子两人都猛地产生了一种被仇家逼得无路可走,不得不跳崖自杀,结果不但没死,还在崖下发现了仙人洞府的感觉。
太……跌宕起伏,太……惊险刺激了。
“有银针么?”陈子均看向黑瘦少年,“我需用银针,为你父亲化开肺部血块,血块一除,恶瘤无根,便自会消失。”
黑瘦少年咬咬牙,道,“你等着,我去借!”
他正要出门,陈子均又说,“稍等!”
黑瘦少年停下脚步,“还有何事?”
陈子均让他取来纸笔,笔走龙蛇,快速写下一个药方。
“顺便将此药抓三副回来。”
黑瘦少年愣了一愣,手指下意识搭上腰间,幽暗眸底中,一抹为难之色转瞬即逝。
陈子均略一思忖,又取出一块碎银,连药方一起递给黑瘦少年,“倘若没钱抓药,便用我的。”
黑瘦少年却并未伸手。
“你的狐皮,值这些银子百倍。“陈子均道,“速去,早一刻回来,你父亲便能早痊愈一刻!”
黑瘦少年不再犹豫,一把抓过碎银和药方,疾步出门。
陈子均转头看向床上的男人,微微一笑,“待会儿会有些疼痛,方便起见,你还是先睡一觉吧!”
没等男人表态,他手掌直接挥过,男人不自主地闭上眼,下一秒,陷入昏睡。
片刻后,黑瘦少年带着一套银针、几包药,返回厢房。
见到沉睡的父亲,他有些震惊。
“他睡着了,方才便于施针。”陈子均没过多解释,又问,“家中可有煎药的器具?”
虽然这男人久病,煎药之物必然不会缺,但以防万一,他还是额外加了句。
果然,黑瘦少年点头。
陈子均便拿了一包药出去,让候在堂屋里的胡翘翘拿去煎。
这样一来,等他施针完毕,药也就煎好了。
做完这件事,他和黑瘦少年一起回到厢房,再让后者扶起男人,并解开男人的上衣,袒露胸口。
随后,陈子均抽出了一根银针,以烛火来回炙烤。
注视着微闪寒光的针尖,黑瘦少年不由眉头紧皱,“你是要用这针,刺进我爹的胸口,从而化开那什么肺部血块?”
“没错。”
“……你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陈子均瞥了他一眼,反问,“这世上有何事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
黑瘦少年眸光一寒,森然道,“先说好,你若失手害死我爹,便要偿命!”
他话音一落,就见到眼前的年轻公子那原本温和的黑眸,陡然一变,变得深沉无比,如浩瀚海洋,在平静之下蕴含着无限威能、无限恐怖。
这深沉,一闪即逝,却依旧让他情不自禁地全身一颤。
“念在你救父心切,这句话,我不与你计较,”陈子均的目光恢复温和,放下银针,站起身来,“我帮你父亲治病,是为了不相欠那块狐皮,但我的这条命,你可付不起价钱……倘若不信我,就另请高明吧,至于药钱,便不用你还了。”
他漫不经心说完,便转身朝房门走去。
盯着他的背影,黑瘦少年突然如遭雷劈。
父亲的病已经没法再拖,病愈的希望掌握在对方的手中,他却在紧张担忧下,口不择言,简直蠢不可及!
他立刻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将种种猜疑、不安、焦急都收进了肚子里,一个箭步冲上前,拦在门口,单膝落地,凝声道:“公子,是我方才猪油糊心,不知好歹,胡言乱语!求你出手救救我爹,无论结局如何,我都毫无怨言!”
陈子均扫了他一眼:“让开。”
他连手脚都未动,只是一个眼神,不知为何,那黑瘦少年却感觉仿佛一座大山压了下来。
胸口,有种几欲窒息的感觉,全身的每一根骨头似乎都发出嘎吱之声,随时可能崩碎。
他骇然之极,却并不退让,反而直接俯身在地,重重磕了一个头。
“是我胡说八道,公子大人有大量,千万别与我一般计较!如果公子能治好我爹,狐皮送你,我顾行天的命也归你!即便失败,也无怨无悔!”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既不能吃,也不能穿,还是个男人。”陈子均皱眉。
名为顾行天的黑瘦少年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应对。
陈子均看了他片刻,终于又摇了摇头,“若不是我娘子想要那块狐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