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飘散的白烟中,尽是浓郁的艾味和掺混在其中的淡淡血腥味。
李充看着乌压压的人群,低声让众人先去河边休息一下,等人少一点后,再过来祭拜。
满眼好奇的李无疾又转头看了眼跪在地上念念有词的人群,随后握紧宋云珠的手指问:“阿母,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都跪在地上小声说话?”
“无疾,他们在祭拜河伯呢,在祈祷河伯能给大家赐下新一年的好运。”宋云珠低下头温柔的看了看李无疾回答。
李无疾听后挠了挠鼻尖,依旧不解,便转了转明亮的眸子继续问:“阿母,河伯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大家都求它?”
宋云珠皱了皱鼻尖,拼凑着词语回答:“呃…河伯就是宋河里的神,掌管着咱们柳河乡的…一切。”
“那…那不应该是…乡啬夫吗?”执拗的李无疾瞪着无辜的眼神接着讲。
无奈的宋云珠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抱起李无疾解释:“无疾,乡啬夫是人,河伯是神,活人怎么能接受祭拜呢。再说,大家来求河伯,也只是求个安慰罢了。那些个人雕的木胎神像,连自己都救不了,又如何能救得了活生生的人呢。”
“阿母,你为什么这样说?”敏锐的察觉到了宋云珠情绪变化的李无疾,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问。
宋云珠抱紧李无疾摇了摇头,接着想起了自己曾在宋云北去服役前来求河伯保佑的事情和宋家邻居说的柳河乡上的河伯管不了定襄郡的话,既然如此,那求一尊神像又有什么用呢。
“无疾,我想说的是,求神不如求己,你以后也要这样,遇到事情要自己想办法解决,而不是寄希望于那些神像,懂了吗?”宋云珠用只有自己和李无疾能听到的声音说。
乖巧的李无疾揉着宋云珠冰凉的脸颊点了点头,随后挣扎着从宋云珠怀里,朝李兴、李嫱、李昭跑去。
“嫂嫂,你和无疾说什么呢?”一直走在她们右侧的李安君笑着问。
宋云珠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轻声回答:“我们在说为什么要祭河伯,你去找迎儿、衍儿她们吧,我去水边看着,免得他们四个跑的急,冲到水里去。”
“嫂嫂,我和你一起吧,长兄走时,让我多帮你分担,照顾无疾,不只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也是我和安容的责任。”李安君笑着说完,朝宋云珠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随后挽住她的胳膊,一起往被砍光了芦苇的河岸走去。
河边的风比较大,宋云珠和李安君裹紧了领口站到一棵柳树下,远远的望着四个孩子跑来跑去。
李安君垂头踢了踢脚下的柳叶,然后倚在宋云珠的肩膀上问:“嫂嫂,你说二嫂嫂到了吗?”
“应该已经到了,她说等到了会给咱们写信的。”宋云珠心不在焉的讲完,看到李充拿着水囊朝四个孩子走去。
李充笑呵呵的拦住四个孩子,先是慈爱的揉了揉孩子们的头发,然后依次喂他们喝水。
喂完了水,李充又去了一趟河伯祠,他见挤在祠外的人比之前少了一些,忙挥着手让大家过去。
不打算上前的宋云珠把挎着的篮子交给了李安容,让他领着李安君、李无疾去把里面的东西丢到陶盆中烧,自己则跪在最后面默默为李、宋两家人祈福。
虽然已经临近中午,但前来河伯祠祭拜的人依旧络绎不绝,祠内依旧挤满了人。
本打算进到祠内祭拜的李充只得放弃,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恰巧遇到了宋万年一家。
虽然短短十余天未见,宋云珠感到王氏的精神比之前差了许多,忙跑过去握住王氏冰凉的手问:“阿母,怎么脸那么黄,手怎么这么凉,怎么不多穿些衣服?”
王氏不在意的摸了摸枯瘦的脸颊笑了笑说:“我穿的一点也不少,比仲昌穿的还厚一些。我年纪大了,脸黄、手凉很正常的。”
“嫂嫂,话虽是如此,但你的眼睛怎么看着也黄了一些。”面色凝重的冯儿说着,又仔细的盯着王氏的眼睛瞧了瞧。
王氏先是疑惑的打量下这位叫自己嫂嫂的女人,然后摆了摆手笑着回应:“今天的阳光毒,应该是你看差了。”
冯儿抬头看了眼不太好的太阳,在转了两下善解人意的眼眸后,笑着拍了拍王氏的胳膊讲:“应该是我看差了,迎儿昨天说我的眼神不如以前了,我还不信呢。现在一看,还真是变差了。”
一番玩笑话,化解了尴尬。
不放心的宋云珠想要仔细瞧瞧王氏的眼睛,却被王氏板着脸说了一顿:“云珠,刚才都说是看差了,你怎么还不信了?”
宋云珠忙收回目光解释:“阿母,我信,我信,我这是…”
“嫂嫂,云珠不是不信,是关心你。”冯儿怕王氏多想,赶忙笑着替宋云珠辩解。
王氏的脸色这才舒展了一些,随后像是生气般咬着牙揉了揉右侧的上腹。
宋云珠见状,立即扶住王氏焦急的问:“阿母,怎么了?”
缓解了疼痛的王氏舒了口气轻声说:“被你气的了,仲昌的咳嗽比之前好了一些,你就不要担心他了。”
有些不信的宋云珠转头看了眼正在跟李无疾说话的宋伯吉、宋仲昌,却被王氏拉了拉袖子柔声讲:“云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