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后,李家的前院中铺满了粟米,由李无疾胡乱的挥着木剑驱赶麻雀。
麻雀们“吱吱喳喳”的飞到了后院,想要去吃箩筐中的桑葚干,然后再次被守在门口处织布的许萱用竹竿赶跑。
许萱放下竹竿伸了伸懒腰,走到箩筐边捏起一个皱巴巴的桑葚放进口中,感觉再晒一两天就能把它们收进陶罐中储藏。
东厨的白烟顺着轻风飘到了后院,许萱抓了一把桑葚干起身去了前院,她先塞了几个给李无疾,然后走进东厨依次喂给正在烧火的李安君和用杓柄往下压蚕茧的宋云珠。
“嫂嫂,这些蚕是用来做衾吗?”许萱问完,拿过杓柄代替宋云珠。
宋云珠脱着被汗水浸湿的襦衣回答:“留着做冬衣吧,你们都在长个子,以前的冬衣肯定都小了。”
许萱听后咬着嘴唇笑了笑,低声嘟囔着:“那挺好。”
宋云珠见许萱情绪低落,先去高足案边拿了竹扇,然后回到泥灶旁给许萱摇竹扇。
坐在灶膛前烧火的李安君也不好受,薄面皮的她思索再三后,学宋云珠把外衣脱下,只穿着抱腹和裈裤干活。
宋云珠边摇着竹扇边注意着铁釜里的水,等到水面开始出现小水泡时,便让李安君熄火。
李安君忙把灶膛中的明火扒出,然后用水泼灭,逃也似的抱着襦衣逃出像蒸笼的东厨。
今天的太阳更加毒辣,嫌热的李无疾把自己脱的只剩一件犊鼻裈,像被晒蔫的瓠叶样无精打采的趴在案上。
许萱和李安君一起回了后院,他是去纺布,而李安君是去洗衣服。
后院没有可以遮阴的大树,李安君愁眉苦脸的蹲在太阳下揉搓着木盆中的襦衣,等到明年春天,她一定要宋云珠在鸡圈或者鹅圈后面再种一棵桐树或者槐树。
等到李安君把所有的衣服搭到绳上,原先白皙的胳膊已经被晒的发红,她急忙捂着胳膊跑回前院,钻进堂屋从橱里拿出还未撕完搭牛筋,招呼李无疾和自己一起。
“姑姑,无疾不想干活,无疾只想凉快凉快。”李无疾蔫蔫的摇着头讲。
李安君见状连忙放下牛筋,先是忐忑的摸了摸李无疾的额头,然后放下心拿起竹扇给无疾扇风。
“无疾,你阿母呢?”李安君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问。
李无疾转了个身躺到芦苇席上回答:“姑姑,我阿母说她去把蚕茧捞出来,让我老老实实待在屋里不要出去。”
“姑姑,咱们也去河里游泳吧,我听纵儿说,河里很凉快的。”李无疾把头枕在李安君的腿上请求。
李安君换了只手继续摇着竹扇回答:“无疾,你太小了,不能去河里的。”
“那纵儿和我差不多大,他怎么去了?”李无疾撅着小嘴反驳。
李安君转头看向屋外回答:“纵儿是和他阿翁一起去的,等你阿翁回来了,再让他带你去。今天确实很热,你自己先待在这里,我去打些水放倒盆里晒着,等到中午,你去洗一洗,就像在河里一样。”
李无疾听后欢呼起来,立马起身穿上木屐跟在李安君身后去打水。
清凉的水从桶中溅出,当李无疾想要把胳膊插进水中时,被端着蚕茧从东厨出来的宋云珠厉声制止住,她怕李无疾会因此受凉生病。
“阿母,我热。”李无疾不满的跺着脚抗议。
宋云珠放下木盆,弹了弹李无疾的额头反驳:“热也不行,你姑姑已经给你晒水了。你即使再热,也不会有你四叔父他们热,他们现在还在路上奔波呢!”
李无疾不敢再说话,识趣的跑回堂屋,继续躺到有些粘皮的芦苇席上发呆,他想让李安河快点回来,他想要跟着李安河一起去河里游泳。
“哗啦”一声,李安君又打了水倒进蚕茧中,边和宋云珠一起洗蚕茧边在心里担忧李安容。
县城离柳河乡约有三十里的距离,是陈留郡内人口规模中等的小城。
一行人时快时慢的走在两边满是槐树的官道上,除了李责和周郁的马,剩下的那两匹只吃青草的马跑的并不快,经过将近一个半时辰的奔波,终于到达了高大的城门下。
看守城门的门卒见周郁是外地人,在看完周郁递过来的传书后,摸了摸下巴处的一撮胡须质问:“你这是商队的传书,但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其余的人都去哪了?”
“这位兄长,我们商队里其他人都在柳河乡五井里中停歇,是我们公子派我来城里买些东西,所以就拿着商队的传书出来了,麻烦你通融一下,”周郁陪着笑说完后,从袖子中掏了两钱塞进门卒手中。
门卒有些嫌弃的看了眼手中的两枚四铢钱,但还是放态度谦和的周郁进了城,对他们开讲,苍蝇肉也是肉,总比没有强。
先进了城的李安容在看到周郁牵着马从城门口进来时,忙从马车上跳下来跑过去关切的问:“周家兄长,他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我说了两句软话,又塞给了他两个钱,他就让我进来了。”周郁无所谓的讲着,他对于这种事情,是早已习惯。
内心受到冲击的李安容踮起脚尖看了看依旧在趾高气昂的门卒,随后无可奈何的追问:“周家兄长,你要去哪里?要不要等我们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