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夫对自己这个大儿媳越发厌烦:“俊辉和秀芝兄妹俩也要置办宅子,哪有闲钱借给我们?再者咱们才认识多久?怎好问人家借钱?还借这么多?!”
张氏说:“爹你可是救了俊辉的命,让他们借我们点钱买宅子就当是报恩了不行吗?我们又不是不还,日后爹你找份医馆的差事,总能还上的吧?怎么就不能借了?”
周大夫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家里安定下来,他就出去找差事,
自己也不会别的,行医治病算是一把好手,重操旧业在所难免。
干他们这个行当,钱不少赚,养活一家老小,不成问题。
但是听到张氏这么说,周大夫又感到失望至极。
家中因为大房巨变,他们老两口若是跟着老二老三过日子,怎么都不至于沦落到今天田地。
这个结果周大夫没有考虑到吗?
可他依然选择了大房,为的无非就是多帮村大房一点。
经历了这么多,张氏非但没有意识周鹤一身上的问题,反倒是在困境中,把自己的自私自利显现了出来。
“你以为我们家这么大的案子,却不被收监等待官府审查,还能住客栈里是因为什么?我不过是为俊辉看诊,这点小恩小惠人家要怎么还,才能让你觉得还清了?”
“那爹你自己说吧,我们现在怎么办?”
周大夫沉默半响,说:“决定要来永州城的时候,我们也没想到会分地,现在分不上,心里虽然有点落差,但是说说也就过去了。等大力他们分好了地,到时候我们自己花钱去买地皮盖就是,这样的话,我们身上的钱差不多够的。”
张氏心里一百个不愿意:“那以后我们不就是乡下人了?”
向氏不悦:“乡下人怎么了?你要是想当城里人,那就带着鹤一在城里买宅子,我和你爹去乡下。”
张氏说:“娘你这不是置气吗?你们总要为鹤一想想吧?他再过两年就要说亲了,把家安在乡下,哪个城里姑娘愿意嫁?”
向氏说:“就鹤一现在的性子,在京都城买房也不见得有姑娘等瞧得上,还是那句话,不愿意去郊外住,那你就带着鹤一在城里,我和你爹年纪这么大了,恬不了那个老脸借钱,也没有那个把握在活着的时候还完钱。”
安家得按照自己的实际情况来,张氏以为到了州城里,还能有曾经在县里的日子呢?
周鹤一不满:“我性子怎么了?谁说没有姑娘愿意嫁了?我在栗县还是出了名的俊小伙好吧?!”
周大夫瞪着周鹤一:“等你脸上的淤青消了再说这话吧,我都替你害臊!”
周鹤一懒得听家里人烦:“阿婆,娘,你们别合计了,要是不把家安在大哥家的那个村,到时候我就搬到大哥家住了啊!”
别啊!
江黎想说:我招谁惹谁了?
凭什么要我来养你这个叛逆鬼火少年?
我是你妈吗?
江黎忍不住开口道:“打住,周鹤一,大哥和你无冤无仇,不带你这么坑大哥的!”
周大夫说:“江娘子放心,我们不会让鹤一胡闹给你们添麻烦。”
张氏还想坚持自己的意见:“爹,我觉得这事得好好商量商量才行,不如我们先”
周大夫打断张氏,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事情就这么定了,你说破天也无用。”
周鹤一不耐烦:“我一点都不想住城内,娘你要是喜欢就自己去租个房子吧,我和阿公阿婆住大哥家那个村。”
张氏差点咬碎了一口的牙!!!
她难道只为了自己享受吗?
住在城里,对周鹤一以后的学业,事业,婚姻都是有好处的啊。
为什么这个臭小子就是不懂得她的良苦用心?
陈府,书房。
一扇半掩的木制门扉后,是一个充满书卷气息的小天地。
墙壁上悬挂着几幅山水画卷,厚重的木桌摆放在东侧,上面堆放着公文,里侧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
荀木站在书桌前,向对面的陈慕远汇报打听来的消息:“许是最近城里不太平,陈叔一直待在客栈,没有再出去找差事。”
陈慕远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打桌面,眉头微微蹙着:“暂时该是不会去找差事了,他现在想的是等待分地,先安定下来再做后续打算。”
“就算州府给陈叔分了地,他那么大岁数,盖房也不容易,而且陈叔大半辈子都在教书育人,他也不会干这些。”
陈慕远提醒:“你忘了他身边还有个一身蛮力的恶妇?”
“可是我打听来的消息,那姓江的恶妇与陈叔之前并没有什么往来,就是半路上遇见,估计她们那一家人手里没有户籍,或者是丢了,一直用的……陈叔儿媳和侄儿的户籍,肯定因为做了交易,那恶妇才捎上陈叔来的永州城,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不大可能再帮陈叔盖房子了吧?”
“不管怎样,以他那个倔脾气,不分地都很难逼他离开,分了地恐怕更不会走。”
荀木试探性的问:“要不让州府那边不给陈叔分地?”
陈慕远淡淡扫了荀木一眼:“所有的灾民都能分地,就他不能,你认为他可会刨根问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