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玥正要说什么,郎司就匆匆往外面去,吩咐警卫叫大夫,再让他打开牢房门。
警卫有些犹豫,郎司急了,盯着他,“耳聋了吗?让你打开牢门。”
警卫愁容为难,“可是孟……孟指挥使说……”
“我让你打开。”郎司怒目愕然吼一声。
警卫吓一大跳,连忙跑去打开牢房门,郎司进去前又吩咐他拿水和吃食过来。
安玥仰头靠墙没动,身上的血已经沾染到草席上,郎司看着血淋淋的伤口,抱也不是,碰也不能,焦急一张脸只能干看着。
安玥捂住伤口,仰头深呼吸。
“这次走镖数额大,遇到一群高手,都穿黑衣蒙着面,而且比以往的劫匪都厉害,随行的镖师就剩我和另外七个人,送过去的银子我也不知为何会有假。
“黑衣蒙面人?”郎司琢磨一瞬,“应该不是普通劫匪,倒像是江湖杀手,那些银子你们走之前检查过没有?”
“这是必然。”安玥说:“五万两银子,五万两银票,接镖到走之前我们都会检查好几次再确认,我也看了没有错,可不知为何有两万两银票是假的。”
“走之前没有错漏?”郎司琢磨,“那就是半道被劫匪掉包,再不然就是被镖局的人掉包,必然是有人接触到才会如此。”
“可是镖局这些年押镖无数,从来没有出现偷换货物的情况。”安玥说。
“都是贵重物品,若有丢失非但赔不起,还要面临牢狱之灾,都是要养家糊口的弟兄,谁敢冒风险这么做?”
“你也说了,这次数额之大。”郎司说:“谁也保不准谁遇到何种事,再生二心,镖局的人全部要严查,至于那群劫匪……”
安玥见他琢磨,挤出笑容,“这次没赚到钱,我食言了,以后恐怕……恐怕不能再给你……做衣裳,你自己……”
“你胡说什么?”郎司着急,握紧她的手,“案子还没结,这事儿我会想办法。”
“你……”安玥暗自忍痛,反握紧他的手,“我就是想和你说,你不要帮我想办法,两万两不是小数目,免不了一死。”
“你说的什么话?”郎司心疼,“押镖的又不是你一人,事情还没查清楚,不要胡思乱想,就算真是要你一人赔,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傻瓜。”
安玥要说话,警卫就端着水和吃食进来,把东西搁到小桌上就离开,郎司倒水给安玥喝,又喂了一些粥。
半晌过后,总旗带着池暮生走进牢房,安玥身上的刀口不少,有几处在前面,池暮生不好处理便背过身去,指挥郎司亲自处理。
一番折腾又过去半晌,一切安顿好之后,郎司火急火燎的要去拿人拷问,人还没出北镇抚司,就被霍镇抚叫住。
“郎大人要去哪里?”
郎司转过脸看他,“镖局拿人。”
霍镇抚愁眉,“大人不能去,孟指挥使有交代。”
郎司怒目,转头就进指挥使办事房,孟奎坐在桌前埋头翻看卷宗,也没抬头,嘴里说:“还有何事?”
郎司盯着他,“为什么不让我去?”
孟奎听声音不是霍镇抚,抬起头,也没有意外。
“你师妹的事你不方便去,我让涂义州接手,你就负责手头的案子,后面还有好多压着得加紧进度,特别是几个官家的案子不能耽搁,百姓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涂义州接手,郎司没有太多顾虑,他没有再应声,转身就往外面去,还没走到门口又听到孟奎说。
“对了,说起你师妹,此案虽然是百姓的案子,但涉及银两数额之多,在案情结果没出来之前,她可是嫌疑重犯,官府有官府的规矩,你身为佥事,这个时候应该注意分寸,不要让人拿了包庇嫌犯的话柄,像什么送水送饭看大夫这些杂事,你还是少去的好,牢房的门可不是自家的想开就开。”
郎司眼里浸满火气,瞪他一眼走出办事房。
涂义州拿人回来已经是黄昏,审问持续半个时辰,又去审问几个活下来的镖师。
镖师在天津衙门就已经受过刑,身上伤痕累累,蔫蔫的躺在牢房,涂义州提调一人到审讯室,郎司赶巧也回来了,他没进去,就站在审讯室外。
涂义州与他对视一眼,转眸看向镖师。
“事发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一遍。”
壮男人说:“我们押镖经过安次县时遭遇劫匪,他们都穿着黑衣蒙面,个个身手敏捷会用暗器,打斗过程中有一群劫匪抢押银车,我们弟兄上去拦截,一番激斗总算是抢回来了,这趟镖总共去了十八人,最后就剩八个。”
“等我们把两辆押银车推回来时,守在其余车辆旁边的弟兄说,安镖头和另外两个弟兄去追银票,银票是用小盒子装的,等追回来时,就见安镖头一人,其余两个弟兄已经死了,中途就是这样,等我们送往天津,瑞丰银号的老板查验时就发现两万两银票是假的。”
“大人呐,我们弟兄押镖多年,从来不敢干这等吃牢饭的事,那些银票和银锭从走出镖局到天津,除了老板和两位镖头,我们底下这些人压根没有碰过呀,我们是被冤枉的。”
涂义州看一眼郎司,敛目回来呵斥一声,“你所言是否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