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帐,韩信一袭深色长袍倚坐在案前,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手中的兵书,几缕发丝随意散落于眼前,平添几分不羁。
帐内,一炉炭火静静燃烧,一侧的药罐中药汤缓缓沸腾,散发出淡淡的药香,而另一侧的酒壶则在火上微微温热,酒香四溢。
这时,帐外守卫入帐禀报:
“启禀大将军,陈大人在外求见。”
韩信头也不抬:“不见!”
“喏!”
随着帐帘被掀开,案上的烛影灭了几灭,韩信抬手拢住,伴随着几声咳嗽,韩信将兵书放下,起身走至不远处的沙盘前凝视。
不消片刻,守卫再次入内:
“启禀大将军,陈大人说您若是不见他,皇上就让您,让您带病滚回楚地去。”守卫的声音越说越小,头也越来越低。
韩信瞧一眼守卫,眼底升起一丝寒意,良久:“你让他先给本将军滚进来。”
“喏!”
韩信重新在案前坐下,将展开的兵书合于一处,随后端起案上的茶盏浅饮几口。
很快,帐帘再次被掀开,陈平携一身湿气翩然而入,眉目潋滟地对着韩信躬身行礼:
“陈平见过大将军。”
韩信唇角漾起弧度,眼神悠悠地落在陈平身上:“听说陈大人准备将韩信赶回楚地去?”
陈平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大将军此言差矣,这是皇上的意思,并非陈平的。”
说着陈平走至韩信对面,轻轻拂去衣摆,席地而坐:
“陈平此番前来,正是为将军出谋划策来了。”
韩信淡淡地看一眼陈平,手指随意地敲击着案面,语调端得散漫:“莫非陈大人还想抗旨不成?”
“不是抗旨。”陈平挑眉一笑:“是共赢。”
韩信眸光一深,随即不温不火地开口道:“如何共赢?”
陈平笑着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一旁冒着热气的药罐和酒瓮上:“药虽苦口,却利于病;酒虽烈,却能激发士气。”陈平说着看向韩信意味深长道:
“大将军这病怕是一时半刻好不了的,只是战况紧急,大将军只管背后献策,攻城御敌的事儿交给卫将军便是。”
韩信瞥一眼陈平:“你意思是让本将军献策,卫将军抢功?”
“大将军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么?”陈平扬眉道:“眼下皇上已经给出了台阶,卫将军那边蠢蠢欲动,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大将军还顺道赚走了陈平的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你的人情?”韩信狐疑地看向陈平:“她让你来的?”
陈平勾起唇角,拖腔带调地来了句:“哪个她?”
韩信皱眉,随即冷了眸色:“本将军无策可献。”
陈平一窒,白铺垫了。量身定制的套路被向来不按套路出牌的韩信打乱,陈平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帐外响起一句:“孔将军!”
话音刚落,便见孔聚掀帐而入,在见到陈平的那一刻,孔聚似是一愣,于是略施一礼:
“陈大人!”
陈平笑着起身:“孔将军!”
孔聚看一眼韩信,韩信不语,孔聚于是一笑:
“大将军该喝药了!”
说罢孔聚径直走到炉火旁,端起药罐,用一块布垫着,将汤药倒入一个粗陶碗中。
陈平瞧着不觉失笑:“孔将军对大将军的照顾倒是无微不至。”
韩信闻言,眉峰微蹙。
“陈大人说笑了。”孔聚倒不在意:“大将军身系三军,眼下身子抱恙,卑职自然要尽心尽力。”
孔聚说着将药碗奉于韩信。
韩信接过,正准备一饮而尽,却在抬眸间捕捉到陈平眼底狡黠的笑意,于是眉毛一挑,将药碗往陈平跟前一递:“尝尝?”
陈平一窒,表情瞬间凝固,随即无语地看一眼韩信:“大将军客气,陈平消受不起!”
韩信扬眉,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孔聚则笑立于侧,自彭城一战后,自己受刘邦之命,转隶韩信帐下做眼线。未曾想深受韩信器重,悉心栽培,使自己从一员都尉逐步擢升,最终在垓下之战中统帅左翼大军击败项羽,自那以后,自己便心甘情愿追随韩信身侧。
待韩信放下药碗,孔聚随即上前接过:“将军还喝吗?”
韩信瞥他一眼:“这是药。”
孔聚一愣,随即笑道:“军医没说药量,想是多多益善。”
陈平听得不觉一乐:“孔将军这是把药当成攻城的箭矢,还是把将军当成靶子了?军令都不如将军这般执行彻底的。”
孔聚闻言亦笑起来:“我是想着将军早日康复,一举攻克易城。”
陈平会心一笑,于是将目光投向韩信。
韩信却是不语,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拭去嘴角的药渍。
在见到韩信手上帕子的瞬间,陈平的眸子倏地一深,月白色纹路,舒展的云纹,与那晚戚夫人遗落在自己府上的帕子一模一样。
陈平微微挑眉,眼底玩味铺呈。看着韩信将帕子缓缓收起,陈平不觉扬起嘴角,勾勒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陈大人,本将军要歇下了。”韩信淡淡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