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面色从容,笑意依旧。入宫前,他便想好了面圣的说辞,刘邦对自己的猜忌根深蒂固,既然如此,那自己便将这猜忌放到台面上来,唯有如此坦诚相待,自己才能暂时打消刘邦的顾虑。
“诸侯之心,本应与朝廷一心。臧荼之忧,或出于对朝廷动向的误解,或出于对自身地位的不安。然而,臣之心,早已与汉室同在,无分彼此。”
刘邦目光如炬,紧盯韩信,试图从他的眼中寻找出一丝端倪,但韩信的眼神清澈坚定,无懈可击。
刘邦于是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楚王曾是齐王,今日齐地兵散,楚王当真无一丝忧虑?”
“臣之忧虑,只在于汉室安危,而非个人得失,齐地兵马解散,乃是顺应朝廷之策,臣既是楚王,更是汉臣,并无半分私心杂念。”韩信看向刘邦,语气平和而坚定:
“诸侯之位,若能为汉室带来和谐,臣愿舍之;若其成为动荡之源,臣愿助皇上平之。”
刘邦听得此言,面色终于缓解,于是笑看向韩信道:“楚王之忠诚,朕深信不疑,故而此番请楚王过来商议燕逆之事,以楚王之见,当如何?”
“臣以为,皇上应审时度势,既要严惩叛乱,亦需深究其因,以正朝纲,防微杜渐。”
“楚王的意思是赞同出兵讨伐?”
“若皇上信得过微臣,臣愿率军前往,以武力平叛,同时亦会尽力安抚民心,以期早日恢复燕地的安定。”韩信拱手道。
“好!”刘邦眸光骤亮:“有楚王带头,其他诸侯王势必纷纷响应,朕封楚王为大将军,亲率楚地兵马与朕一同剿灭叛贼。”
“臣定不辱皇命!”韩信随即起身叩谢。
“来人。”
“在!”
“取大将军印。”
“喏!”
刘邦看向韩信,目露微笑:“楚王可还记得定陶之约?”
韩信先是一愣,随即拱手一拜:“臣不敢忘。”
“朕说过,此印朕先替楚王收着,改日再踏征程,楚王还是朕的大将军。”刘邦说着正色道:“而今,你我君臣同心,必将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臣定不负皇上信任!”
--------------------
入夜,陈平府,肖鹤一身玄衣立于陈平身侧,陈平则漫不经心地抱卷书册在身上,从肖鹤的角度看过去,烛光剪映出陈平浓密的睫毛,在翻阅书册的时候轻轻一颤,简直勾人心魄。
肖鹤的罪恶感油然而生,赶紧挪了眼不敢再看。
肖鹤觉得今晚的主子有些奇怪,往常这个时候,主子早已宽衣解带、美人在怀了。可眼下,主子却一反常态,难得的正经总让肖鹤觉得不正常。
从自己进屋到现在,主子便一直这么淡然而坐,似在发愣,又似在思索,连书册拿倒了都未曾发觉。
肖鹤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好无聊。
主人看书,自己原本还能看主人,结果发现主人“有毒”,看久了伤神,只能看蜡烛了。
奈何蜡烛也不好看,风一吹,烛火一摇,自己的心便跟着一沉,如此几番下来,心脏受不了。
就在肖鹤烦恼着寻找下一个消遣目标时,突然被一道黑影给吓了一跳:
“谁?”
一时无语,就在肖鹤准备上前查看时,黑影则缓缓地从阴暗处走出,月光倾洒在他身上,勾勒出韩信修长而坚毅的轮廓和眉目冷淡的侧脸。
肖鹤看得一惊,这人是什么时候站在屋外的,自己在屋内这么长时间,居然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这轻功与身手,简直太可怕了?
“楚王终于来了。”陈平没有理会肖鹤的震惊,放下手里的卷册慵懒地牵了牵唇角:“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让陈平等这么久,楚王可有表示?”
“楚王?”肖鹤听得瞪大了眼睛,就差把眼珠子蹦韩信身上了。
韩信从肖鹤跟前而过,面容冷峻,犹如被霜雪覆盖,看向陈平的眼眸深邃如寒潭,让人不敢直视。
陈平则笑着起身,月白色长袍的领口随意敞开着,透着几分不羁。
“戚夫人中箭,是不是你安排的?”
韩信眸光冷冽,眼底的杀气毫不遮掩,早在启封的时候,他便担心戚夫人会采用陈平的计策,此番郊外遇刺,韩信反复观察了地形,几乎排除了所有外人介入的可能。
陈平却是淡淡一笑:“陈平只是提了个建议,至于如何选择,那是夫人自己的事。”陈平说着看一眼韩信,笑得意味深长:
“楚王既为夫人做事,便应该尊重夫人的意愿,莫要妄加干涉的好!”
“尊重不代表置她于险境。”韩信的声音沉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你所谓的‘欲擒故纵’差点害死了她。”
“她不会。”陈平凤眸轻挑:“她若是死了,便不是我所认识的戚夫人了。”
“人命在陈大人眼里,当真如草芥?”
“那要看是谁的命。”陈平漆黑了眸子,像一团化不开的墨:“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陈平说着微微缓和了语气,将目光落在韩信身上:
“楚王曾经也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