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生好的炉子上的火,比较旺,钱翠凤舀了些荤油,切两刀葱花炝锅,放白菜片翻炒两下加水,等锅热了、水开了,放了粉条,紧接着把醒好的玉米面沾水搓成饼子,贴锅壁上,还好今天没出溜到汤里去。
盖上锅盖,等着上汽,约摸着时间就好。
杜薛涛把劈好的劈柴码到柴垛上,把小煤块也收到煤仓子里去,收了地上散落的劈柴沫子和煤渣子,放到窗户外面,留着钱翠凤打断烧。
吃过饭,杜薛涛上班去了,钱翠凤哄着儿子睡午觉,她也躺在炕上迷迷瞪瞪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做个梦,梦到了钱庆森还有钱翠敏他们。
钱翠凤有些怅然,她好像好久没回钱家沟了,也好久没有他们几个的消息。
坐在炕上,陪着儿子玩扔口袋,小家伙如今走路稳当多了,也愿意在炕上来回跑;钱翠凤看着儿子,想到钱庆森也结婚好久了,不知道他们家生了孩子没?还有钱翠敏,现在应该生两三个孩子了吧。
钱翠凤一边百无聊赖的跟儿子玩,一边想着乱七八糟的过去,小学、初中的同学,炼油厂的同事,大姐的婆家也是嫂子的娘家,还有最大的小姑子杜薛茹家,甚至钱翠凤还想了村里跟大哥一家走的比较近的几个叔伯或爷爷那一辈的人。
钱翠凤觉得自己是个比较冷情的人,除了二姐或者钱庆森,这么多年,她心里没装下过什么,当然了小弟也在心里,只是好久不回来,她都快忘记他长啥样了,虽然有照片!
钱翠凤一个下午都没带杜文成出去玩,一个是有点冷,二是她实在是不想跟人‘寒暄’。
哪怕大多是人家问她、议论她。
第二天起个大早,钱翠凤收拾了东西,又煮了点糊涂,三口子吃完了,背上已经收拾好、放好东西的口袋,抱上儿子,就出发了。
刚从西华阳村的家里出来的时候,估计太阳才刚刚冒头,因为东边山头那边才有一条条的彩霞在闪亮。
街上人不多,偶尔才碰到出门的人;直到他们拐到了华阳镇的时候,人逐渐多起来了。
三个人沿着马路,路过华阳镇矿门口,继续往东走,道路两边的人越来越多了。
等他们从华阳镇这边绕出去,到了华阳镇外的时候,人又开始少了,山脚下的风吹的更刺骨。
不过杜薛涛和钱翠凤都不觉得冷,毕竟已经走出去十来里地了。
绕过王家庄的山脚,到了这条路的最高处,往下看,阳光在云层里闪耀,坡下的草岭子村、康庄村、鱼尾在晨起的雾气里若隐若现。
钱翠凤知道,到了这个山脚的坡顶,他们的路走过了三分之一,往下是下坡,更省力一些。
马路沟的槐树顶上,有鸟雀的窝在光秃秃的枝丫间,也有不知名的雀鸟飞来飞去,偶尔空中还会传来嘎嘎的叫声。
钱翠凤和杜薛涛俩人,走一段路,就会变换一下,单抱孩子或单独背口袋,还是很累的,这个是钱翠凤的感觉,对杜薛涛来讲,这都不是事儿。
看着脚下还算平整的路,钱翠凤又想起了自己的梦想:拥有自己的自行车,或者是能坐在丈夫自行车的后座上。
不过,自行车太贵了,虽然杜薛涛开支不少,但是他们家除了给父母的孝敬钱,如今还有租房的钱,自家更大的开支是购买高价粮、高价布、肉、油、所有的东西,都是高价的,因为一个人的粮食供应、布票、油票、肉票是不够三个人吃用的,因此每个月也剩不下几块钱。
钱翠凤和杜文成的户口都还在钱家沟,可是村里又分不到粮食,根本原因是她没在生产队出工,所以她没工分、分不到粮食,当然也不会分到钱,更别说别的‘福利’。
钱翠凤叹口气,杜薛涛以为媳妇累了,“翠凤,我背着口袋、也可以一起背孩子!”
钱翠凤瞪一眼丈夫,很想骂街,“赶紧走吧,你不怕把文成给摔了啊!”
杜薛涛一看,得,又不高兴了,他也不知道媳妇整天咋那么多不高兴!他听同事说过,人家挣的钱,不都是给媳妇的,一般都自己揣一部分,喝酒啊、抽烟啊、看个电影啊;班里二三十人,就自己一分钱都不保留的。
杜薛涛只能在前面走,还要不时地看看后面的媳妇,离得远了,媳妇又要骂他了,不过骂他不怕,就怕晚上不跟自己亲热。
杜薛涛也叹口气。
三个人沿着下坡,朝着东北方向走着,眼看就到了费家营,杜薛涛问媳妇,“要坐一会儿吗?”他发现路边有个大石头,光光滑滑的,看着就干净。
“不坐,赶紧走。”
钱翠凤看看逐渐升高的太阳,暖和了一些,但是也不是很早了。杜薛涛决定不说话了,让媳妇在前面带路吧。
钱翠凤也知道自己有些迁怒,但是没办法,她就是不高兴啊。
发现丈夫走在自己后面了,钱翠凤也不吭声,背着儿子努力迈开小短腿,力争拉他一大截。
可是,很遗憾,杜薛涛始终跟在后面,最远不超过两步。
钱翠凤闷着头朝前走,杜薛涛沉默的在后面跟着,他们三口子沿着费家营的主路,穿过村子,然后朝左拐,还需要再绕过丁家村的山脚,才能到钱家沟的山脚,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