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老院这边鸡飞狗跳的,杜薛涛和钱翠凤那边也不遑多让。
初二下班到家半夜了,杜薛涛跟媳妇说了耿班长还有老王和小刘,人家都不说自家住哪里,也不让给孩子压岁钱,说以后兄弟相处,日子长着呢。
钱翠凤听到了,心里很郁闷,但是这样也不怨丈夫,只能嘱咐他,“以后记着点,人家有啥事儿,你都跟着随礼,不能假装不知道。”
杜薛涛没话说,只能点头。
初三上午,钱翠凤带着儿子、丈夫去夏家村给二姐家拜年,带的点心、挂面、粳米、一条鱼,杜薛涛问媳妇一句,“这东西你都是从哪里买的?”
钱翠凤以为丈夫不高兴了,“你管哪里买的?反正是买到了,要是没我二姐,我也长不大。”
杜薛涛一听,算了不说了,沉默着跟着拎着东西走一路。
三口子走街串巷的出了西华阳村,走一段土路,进了夏家村,钱翠凤还记得大伯哥一家的住处,领着俩人绕过那条街,朝二姐家走去。
早上的太阳出的还不高,空气湿漉漉的冷,街上人不多,偶尔才能看到拎着东西走亲戚的人。
钱翠云一家子都在家,才吃过饭,她正在收拾屋,听到胡同那边喊二姐,她就知道妹妹一家子来了。
喊着儿子夏东海跟着自己迎出来,看到妹妹家三个人整整齐齐的,心里颇为高兴。
“你们三个挺早啊。”钱翠云对着妹妹满脸的笑。
“嗯,怕你们有事儿出去,就赶紧先来了。”钱翠凤看着姐姐,也挺高兴的。
夏国良看到小姨子和挑担(当地方言:担挑、一般沉,文言上叫连襟。),心里有些鄙夷,也不知道大舅哥如何想的,找这么个傻憨憨当妹夫,可惜了小姨子。
“姐夫。”杜薛涛跟着媳妇喊着挑担,夏国良点点头,不过还是客气两句,“你们来就来呗,还拿这么多东西,以后可别客气。”
杜薛涛只会笑呵呵的,钱翠凤跟姐夫搭话,“我长大了结婚了,如今多少有点条件,我要对我姐好点,要是没有我姐,就没有我。”
夏国良他们母子当年是听过媳妇一家兄妹几个从小没爹没娘的,相互抱着团支撑着长大,他们家当时也是觉得这样的孩子肯吃苦还能干,可是谁知道还是走眼了呢?
钱翠云操持家、洗衣服做饭还行,下地干活是一窍不通,还没劲,都不如个孩子;也幸好结婚后立刻给他生了个儿子,不然很大几率就得把她休回家了。
可是生了老二,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居然就比别人的孩子愚笨,看着就闷闷的,说话晚、走路晚、学东西更慢,长相也是不如老大精神。
夏国良看着媳妇跟小姨子一家聊的热火朝天的,小姨子还给每个孩子一块钱的压岁钱,夏国良迟疑着,自家要不要也要给小姨子家的儿子压岁钱,去年好像就没给,不过当时给送面了。(当地风俗:亲戚给生孩子的送礼叫送面。)
夏国良看着自己的几个孩子,正围着钱翠凤和她儿子一通亲近,有些不太高兴,也没见几个人跟他们堂哥和表姐弟们如此。
夏国良的表情变化,钱翠凤看到了,她想着之前二姐跟她说的他们家每年都要给婆婆和大伯哥家一笔钱的,因此即使家里做豆腐、卖豆腐,日子过的也紧巴巴的,而且,夏国良根本就不给她钱,一分都不给,要是给孩子买东西,都是夏国良自己买;二姐的衣服不到破的不能再破了,都不会买。
钱翠凤跟二姐提出来回家做饭,钱翠云留饭,“在这里吃了吧。”
“不了,薛涛要上班的。”丈夫上班,是个不错的借口。
“对了,二姐,你跟姐夫你们哪天去钱家沟?”钱翠凤也没想别的,只是问问,想着万一能一起你?
“我们去不了。”
钱翠云的情绪低落下来,过年前还想去西华阳村看望小妹着,丈夫就不同意,他不同意就拿不出钱来,哪有空着手去妹妹家的?
尤其妹妹家有小孩子、还刚搬家?
钱翠凤看到了,有些后悔干嘛要问。
“没事儿,你们有空再去。”
她没说他们三口初四杜薛涛休礼拜了就去。
她以为,大过年的,二姐手里怎么也有块八毛的钱吧,谁知道如此?回个娘家拜个年都得丈夫同意?
难道夏国良就没亲戚要走动?
钱翠凤特别生气、伤心,依着她之前的脾气,她都想动员二姐离婚了,虽然离婚这事儿吧,挺不好看的,关键是都生了四个孩子了。
钱翠云起身要送钱翠凤一家子走,临出来的时候,问夏国良,“给凤头(她以前都是这么称呼小妹)拿点冻豆腐吧。”冻豆腐是之前卖剩下后冻起来的,她都没敢说给杜文成压岁钱,她知道她没这个‘权利’。
钱翠凤说不要。
夏国良一听,既没有点头同意也没说不给,反正就不了了之了。
一家子三口子出了胡同那边的门,沿着胡同奔街上走,杜薛涛抱着杜文成,钱翠凤在后面跟着。
按照原路返回了西华阳村,钱翠凤的气,才算慢慢的落下去,她左右不了二姐的生活,她连自己的生活都过的乱七八糟的。
一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