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察地点了点头,抬头看向李景隆:
“曹国公,下官还有一事禀告,还请刘大人先行前去。”
不等李景隆说话,一旁站立的刘阳文松了口气:
“陈大人是军伍中人,若有什么机要秘事,本官也不必旁听。
曹国公,那下官先行?”
李景隆视线在二人身上打量,随意摆了摆手:
“去吧去吧,还请刘大人谨言慎行,军中的一些机密不便向外透露。”
“还请曹国公放心,下官先去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整个军帐安静了下来。
李景隆坐在上首,指了指位于一侧的座椅:
“都是军伍中人,坐吧。”
陈书翰有些受宠若惊,
意识到了这位曹国公没有传闻中的那般简单。
军政谁亲谁疏,看得很明白。
陈书翰拱了拱手,走到左侧第一位坐下,
心中有一种满足,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重视。
随即,军帐中的护卫还端上了一盏热茶,
让陈书翰脸上的凝重也舒缓了一些。
“多谢曹国公,下官受宠若惊。”
李景隆脸色不再是先前那般严肃,
转而带上了一些和煦,有着如沐春风般的平易近人:
“陈大人不必客气,陈老将军携子孙为大军殿后的事陛下也常常提及,
都督府中还将陈老将军的事迹立了一本册子,供我等后辈瞻仰。
这些年,远在云南,苦了你了。”
此话一出,如洪钟大震。
让陈书翰在心中绞尽脑汁想出的话语卡在原地,
他嘴唇翕动,瞳孔剧烈摇晃,眼前世界顷刻间变得模糊。
听闻此言,这些年心中的委屈如同被一股暖流抚平,
在都司的委屈以及不公,
家人面前的强颜欢笑,
以及那故意装出来满不在乎的释然,
在这一刻仿佛被言语穿透,消散得无影无踪。
朝廷还记得,陛下也记得。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被他硬生生地忍了回去。
陈书翰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翻涌的情绪,声音略带哽咽却坚定地说道:
“下官何德何能,能让陛下与都督府如此挂念。
祖父与家族上下,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是军伍中人职责所在!
只是下官不才,未能继承祖父半分英勇,心中有愧。”
丝丝阳光透过帷幕缝隙钻了进来,
使得军帐内明亮几分,也不似刚刚那般严肃紧张。
曹国公李景隆坐在上首,轻轻挥了挥手:
“有人曾有本公说过,天下英才何其多,但大多不显于形,你可知为什么?”
“下官不知。”
“为生计忙碌,没有机会罢了。”
李景隆面露释然,淡淡开口:
“天下百姓为自家生计奔波不息,
能使得妻儿免于饥饿,安享一日三餐,已是非凡成就。
农夫耕田,不畏寒暑,春播秋收,自身辛劳,滋养万千生民,使五谷丰登,国库充实。
工匠制器,精雕细琢,瓷器精美,铁器坚实,皆聚匠人心血。
坐贾行商,穿梭市井,诚信为本,勤劳为基,钱货往来不尽繁盛。
医者悬壶,救死扶伤,仁心仁术,解病医苦,守一方百姓安宁。
文人墨客,以笔为剑,撰笔史书,传承千年。
武人将士,保家卫国,镇守边疆,以血肉之躯阻敌国门,使家国得以安居。
这些,都是了不起之人,
至于你我,只是侥幸获得高位。”
“说难听的,只是投了个好胎罢了,让本公去做那些事,本公是一概不会。
陈大人不用气馁,不会就慢慢学,尔等忠心之人,陛下可以等,朝廷也可以等。”
说话间,李景隆身躯重新变得高大,
似是变回了京城那般言必称陛下与朝廷的曹国公。
声音在军帐内缓缓回荡,
一下一下打在陈书翰心中,让他的瞳孔剧烈摇晃。
此时此刻,他再也不敢低估曹国公,
此番言语,能识自身不足,已是聪明绝顶。
想到这,陈书翰一直犹豫不定的心绪也彻底安定下来,
眼底蕴含的一丝丝挣扎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决然。
他猛地站起身,快步来到军帐中央,朝着李景隆恭敬一拜:
“多谢曹国公提点,下官感激不尽。”
“下官有一事想要禀报,还请曹国公屏退左右。”
听闻此言,李景隆鼻息猛地喷出,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淡淡开口:
“你百般暗示,可是有人在打京军的主意?”
轰隆——
此言响在心中如同炸雷,
陈书翰猛地抬起头,满脸愕然,
很快,他迅速低下头,沉声开口:
“事关重大,还请曹国公屏退左右。”
李景隆轻轻摆了摆手,
原本在军帐四方站着的十余名军卒缓缓退了出去。
他们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