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自揽月阁出来后并未乘辇轿,只徒步回桃花坞当做散心。
她睡觉本就轻浅,再加之今夜诸事弄巧成拙,让其心烦意乱,以至于更加难以入眠。
来回辗转反侧间,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翌日 卯时
皇后尚带着慵懒之意,坐在铜镜前由剪秋与绣夏服侍着梳妆。
还未穿戴完毕,绘春进来通传说谨嫔与穆贵人来给她请安了,此刻正在殿门外候着。
皇后抬手轻抚着自己发涨的鬓角,连眼皮都未抬,只开口吩咐让绘春先把两人请到偏殿等着。
过了一刻钟,她才缓缓从寝殿出来。
两人立即起身恭敬行礼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皇后由剪秋的搀扶下坐到贵妃榻上又淡淡询问道:“今日怎么都来得这样早?”
谨嫔虽入宫早且年长几岁但却不是格外胸有城府之人,在这一点上,年轻几岁的穆贵人倒比她好上几分。
昨夜自揽月阁出来后,谨嫔本欲携穆贵人去向皇后请罪,可穆贵人劝阻说今夜此事没有了结,此刻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万万不可乱了分寸。
原本便是众嫔妃从皇后的桃花坞到揽月阁去看瓜尔佳文鸳,此事一出若夜深人静时再去桃花坞,不免会引得旁人猜忌。
谨嫔略一迟疑后深觉有理,然后两人各自散去回住处安置。
遂今日这才早早过来请罪。
皇后听完两人的解释,一时之间不知该斥责还是安抚。
两人把事情办的一团糟,但好歹也不算完全无脑之人,总归也不算一无是处。
“昨夜睡的可好?”皇后略一抬眉,问道。
面对皇后莫名的询问,她们迟疑几秒,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才最佳。
但皇后问话又不可不答,两人只能按捺下心中紧张 硬着头皮开口:“尚可,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不知娘娘可否安枕?”穆贵人又多嘴询问了句。
“那你觉得昨夜本宫能否安枕?”
皇后不愠不恼,面上虽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但说出的话不禁让人觉得有几分冷意。
穆贵人瞬间察觉出了她话语中的别有深意,此刻心里愈发紧张。
随即,她急忙起身施礼,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皇后娘娘恕罪,臣妾知错了。”
“请娘娘息怒。”谨嫔见状也起身深深屈膝,做足了请罪的礼数。
偏巧此时绘春带着小宫女进来奉茶水,也为回禀皇后稍等片刻便可用早膳了。
待绘春放下后,皇后又抬眸示意剪秋打发走此刻殿内侍奉的宫女。
而后,她端起茶盏徐徐吹散杯中的热气,微抿一口淡淡道:“事已至此,你们且说该如何了结。”
穆贵人抬眸回话:“娘娘放心,那宫女不会吐露出任何一句不该说的。”
“哦?”
“那丁香以为自己一家子的性命都在臣妾手上,想必她不敢亦不会供出臣妾。”
“你便如此肯定?”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盏,打起了几分精神。
穆贵人虽一直都在低头颌首回话,但她依旧能感觉到皇后的眸光,此刻正在审视着自己。
“臣妾答应过她,若此事成了 臣妾会为她向皇上求情,毕竟她不过是‘奉熙妃的令’罢了,若此事败露,即便她死了,臣妾也会保她一家子富贵,臣妾母家亦会私下护她一家子周全。”
皇后闻言一直未出言给予她回应,殿内空气如胶般凝住。
谨嫔与穆贵人悄悄对视彼此一眼,这也是两人第一次感受到素日温和的皇后实则隐藏的极深。
片刻,皇后淡淡看了两人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罢了 都起来吧”,便算是对她们的回应。
“谢皇后娘娘。”
皇后再次抬手轻抚自己酸胀的鬓角,漫不经心地询问道:“经此一事本宫认为你们也该有所进益了吧?”
谨嫔与穆贵人脸色皆是微微一变,恭敬答道:“臣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日后必当铭记于心,绝不再犯。”
“你们既已记得教训便也罢了,日后行事必得周全妥帖些。”
“是,此事是臣妾无能,太过轻敌了。”穆贵人睫羽微颤,垂眸道。
皇后唇角含了一缕浅薄的忧愁,轻叹了口气:“不是你无能,是熙妃太狡黠,与其交好的莞嫔聪慧、惠嫔沉稳、安贵人细心,若想连根拔起的确不是易事。”
“娘娘宽心,臣妾等日后必定小心行事,绝不再让您失望。”
谨嫔性子直爽,说话自然有时也不大过脑子。
“失望?”果然,皇后闻言目光阴沉,看着她旋即又轻笑一声:“你们要知道 不是本宫不喜熙妃,而是你们不喜。有她在,皇上的眼里便永远看不见你们二人。
本宫是看你们乖巧懂事才想着成全你们一二,没想到你们如此不争气,如今又何来让本宫失望这一说呢?”
谨嫔与穆贵人这才很清楚地认识到,皇后这是三言两语便想把自己摘干净,可见其城府之心不可估量。
不过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能在宫里面坐到高位的女人,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