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灰色的阴暗的异国天空下,纽斯特里亚人以数条彼此可以看见的纵队的状态行军,虽然经过前锋侦察兵的勘测,沿海的沼泽地已经冰冻到了可以行军的程度,但是在这种向来没有人走的荒野里行军是算不上什么舒服的事儿的,每个人在跟上队伍的时候都要注意自己的脚下,他们谨慎地往前走,负责护卫的骑兵们不时在步兵大队的两侧地来回,喊着要他们当心的口号。有时候,确实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前面一个人还走得好好的,到后面一个人的时候沼泽地上的冰已经因为人的踩踏化开了,变成了一个泥潭。
这种泥潭不像纽斯特里亚的那个法斯特大沼泽地那么可怕,而且士兵们也都在先前的训练里面学过了应付这种泥潭的办法,但是陷进去总归是一个麻烦。有时候,在两翼护卫的骑兵也会不慎连人带马毫无预兆地陷进一个泥潭里面,这就更加麻烦了。在数列步兵大队的中间走着几辆专门收罗这种掉队者的马车,车上装着便携式的炭炉和判断情况的医生,还有从灌肠器到割蛋刀一系列整套外形非常接近中世纪刑具以便在使用前就把轻伤号吓回火线的中世纪医疗装备,用来帮助这些不小心掉进泥潭人和假装不小心掉进泥潭的人尽快恢复战斗力。医生让娜一路上收治了好几个掉进泥潭的步兵和一个掉进泥潭的骑兵以。m及他的马匹,还有一个不幸扭了脚的步兵。这些人伤得都不重,让娜给两个人正骨后。剩下的自己就好了。之后,她的工作就变得非常清闲了。
“您的手法似乎太重了。”女王陛下对她的医生说,“有人抱怨说听见了厉鬼的号叫。”
“那是他的耳膜和心脏太过脆弱。简直不配当个男人,”让娜对这种情况不屑一顾,“谁说的,让他战役结束后来医院帮忙三个月,保准他以后可以听着这种声音当伴奏吃饭——听着,我是认真的,我们非常缺手术助手和抬尸体的人,非常缺,我都打了多少回报告了……”
这次连女王陛下都乖乖地回到她的工作岗位上。不再对医生的专业提意见,难得跑出来远征一次,她才不会蠢到一边行军一边和自己的下属争论预算问题。
其他人的工作就没让娜这么清闲了,在异国土地上行军让他们都绷紧了神经,这里不同于之前他们都很熟悉的纽斯特里亚大地,天气更加称不上令人愉快,但是在异国也有好处,那就是不必担心有人开小差,他们但凡稍微有点脑子都不会因为现在吃苦而逃跑——在异国他们能逃到哪里去?要是连这点脑子都没有的话。那么这等人开小差虽然减少了军队的人数却毫无疑问地提高了军队的战斗力。一个无胆兼无脑的人在军队里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大概就是情形一不妙就带头逃跑的作用吧。很多时候,那些靠强行拉夫拼凑起来的军队看着数量庞大,却斗不过意志坚定的少量职业武士,那些军事史上一场场辉煌的以少打多的战例。仔细分析,都离不开这些充满二心的猪队友在幕后默默的奉献。
戚继光在他的兵书里说,士兵越是从深山里出来越语言不通愈好。因为语言不通,逃跑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现在罗怡的手下虽然不全是深山里拉来的士兵,效果却是差不多的。脚下是泥泞不堪的冰冻沼泽。天空中是不祥的阴云,细雪猛烈地朝他们的面孔扑过来,但是整支队伍的行军堪称有条不紊,训练有素,以至于有几个生活在沼泽地中的牧羊人和猎人,远远地眺望到他们的行动后都画着十字走开,以为自己一定是看到了沼泽雾妖或者冰雪女妖幻化出来的幻象——凡人的军队怎么可能这样齐整呢?他们不是普通的乡下人,他们常常见识到那些为了光复纽斯特里亚而聚集在不远处的王庄里面的各国贵族,从来就没有这个样子的!
当纽斯特里亚人在向流亡王室所在地行军的时候,流亡王室的众人倒也没有闲着。
波杰特管事围着他的皮衣步伐轻快地转来转去,动作敏捷得好像穿花蝴蝶,他一会儿对这个发号施令,一会儿对那个指指点点,心里还惦记着他和老斯科特的恩怨和鹰笼管理人的职位,嗨,他确实忙碌得很!而且,他还觉得他的忙碌不仅是有益于他自己,并且是有益于他的主人的呢!
乌尔里希公爵已经穿上了他的猎装,他的肩膀还跟从前似的,宽阔得好像一棵大橡树,但是他的脊背却已经有了弧度,使得他的个子比原来矮了一些,不过因为他原本就高过众人,所以对其他人,他依然能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态。仆人服侍他戴上皮帽,三个随从跟在他身后,一个替他拿着长矛,一个替他拿着弓箭,一个替他拿着斧头。这三样武器都很配他的身材,尽管其中有两件倒是他从别人手里夺过来的。他们就这样走到庭院里去,在那里,管狗的人带着狗群和其他扈从一起等待他们。
原本他们早就应该出去了,但是先前斯科特的事情让公爵耽误了一些时间,末了,卡提斯公爵和其他一些人又劝他不妨等天气晴朗一些再出去打猎,然后,总主教若瑟又和他商量了一些事情,所以他到现在才出发,因为时间已经耽搁了不少,所以决定不往远处的森林里走,就在附近冰冻的沼泽地里打些猎物。
有两个外国地方的贵族和他的几个亲信陪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