娈尾春(三十)
“阿离乖,不哭了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那红衣的女子柔声说到,虚化的手轻轻的抚着将离的背,动作熟稔像是做了无数次一般,
如果能看得清她的容貌定然能看见此刻温婉而又疼惜的模样,可惜不识庐山真面目,
但是那熟悉的气息绝对不会错的,红衣女子正是三百年前死去的君颜,
“姐姐……”等将离也是哭累了,止住了呜咽,一双通红的眼睛望着安慰她的君颜,“姐姐如今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说來话长,”这话君颜说得温柔婉转,是带着笑意的,但是雾绕一样的脸谁知道是在微笑还是在哭泣呢,“我不过是在地府带了三百年,如今多亏了冷姑娘,”
君颜正说话,侧身让出了视线,将离抬头看见那空间里莫名的气息波动,冷七七就这般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将离的眼前,
“呀,”将离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躲在了一身红衣的君颜身后,不敢出來面对冷七七,毕竟冷七七本是一片好意想要帮她通过四十九天将元气都恢复好,但是她却私自的出了未央宫,到现在都不曾告知冷姑娘一声,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但是那时的她也是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情非得已,
将离躲着君颜的红衣里,闷声闷气的道:“冷姐姐,对不住,”
“哪里的话,该是我对不住你才是,”冷七七说得颇有深意,像是喟叹又像是提醒,这话让本來就护住将离的君颜忍不住一僵,“君颜,你知道的,谁都情非得已,谁也无法逃脱宿命,我已经尽力阻止,”
怪异的气压袭來,冷七七说着这话的时候对将离仍然笑得温柔,但是将离那未干的眼泪她却也并未放过,细心的收集了起來,只是那红衣的君颜面上还是有雾气翻滚,不辨悲喜,
“姐姐,”将离拉了拉君颜的衣袖,眼眶还肿胀红肿着,楚楚可怜,“你和冷姐姐在打什么哑谜,”
“阿离,”君颜的手放在了将离的头上,俯下身來看着她,“你跟姐姐走好不好,什么尘世纷扰都不管了,好不好,”
将离疑惑的看着眼前两人,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还是跟她相关的大事,
“……”将离默默的退出了君颜的怀抱,出神的望着她,
离开,现在就离开吗,
“将离,我从未如此的恨过你,也从未如此的幸过你,”
“将离,为什么呢,为什么好事都被你碰上了,包括那个深爱你如初的男人,”
“将离,我就要死了,但是你却能活下去,我好恨,”
“将离,你替我活下去吧,为了樱家,为了司徒,为了我,”
“将离,对不起,谢谢你,”
……
那些日子里,那个和她牵绊了十六年的女子一日又一日的向她伸來苍白的藕断一样枯槁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那好些话,说完了她十六年來的恨意,惋惜,嫉妒,扭曲,还有那沒有成形的爱情,
其实,樱倾离本该是一个活泼洒脱的将门女,本來会有健全的身体,疼爱自己的父母,完满的爱情,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樱倾离怎么可能患上桃花痨,常年卧病在床不得出门,怎么会时常让她代替她出席宴会,代替她做那么多的事情,更不可能在这样花一样的年纪就死了,还死得这样的毫无声息,不被所有人知道,
想她窗外凋零的花朵一般,沉入了泥土,断了生机却只是希望带着那些个未能完成的念想在她的身上可以延续,
所以樱倾离恨她入骨,却同样的是庆幸还好还有将离,不然这世上就真的沒有人可以记得还有一个樱倾离存在过,
樱倾离恨她,同时也不能恨她,
“将离,我把一切都还给你了,求求你,替我好好活下去,”
她怎么能忘记那个姑娘用枯槁的手死死的攥紧了她的手腕,说着这最后一句话,鲜血不停的因为咳嗽从口腔里喷溅出來,温热的腥咸的血液就这样淋漓的喷涌在她的手上,发上,衣服上,甚至脸上,死不瞑目,
樱倾离是抱着自己偷來却被狠狠砸碎的爱情含恨离世的,连带着的还有对整个功高震主的樱家的担忧,直到将离答应了她,替她好好活下去的时候,她才能微笑着闭了眼睛,
如今,早已沒有了将离,剩下的只有樱倾离,
她只有一个身份,就是镇西将军的独女,,樱倾离,
所以,她能离开吗,能避开这些纷扰吗,
不能,
将离想清楚一切之后抬起头來,坚定的看着君颜和冷七七,说道:“我知道姐姐和冷姐姐都是为了我好,但是阿离欠别人的一定要还清,不然就算离开也不得安生,”
“阿离,你可知道,在这里纠缠下去,你会死的,”君颜看着她异常坚定的容颜,下意识的伸出手将她拉住,想将她拖走,但是她自己都是靠着冷姑娘才从那冰冷的地府爬上了人间,比将离好不到哪里去,怎么可能将将离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