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后悔,他怎么会觉得那人是炎羲——千年前,来找他的那人就已经不完全是炎羲了。所以,会给九河留下情念,让九河知道炎羲那么做的真相,陷入对炎羲深重的愧疚自责中。以至于,抱着炎羲可能会复活的希望,放过了封印魇魔的最佳时机。
——万年前,炎羲将他放逐在暗无天日的冥府;万年后,魇魔要的却是他的命……黑丝将他一层一层裹起,直至裹成了一个茧。
“金虹长风!”茧被完全封上的那一刻,他大呼。然而,声音迅速被湮没,和他一起困在了黑茧里。
男子斜斜倚靠在床棂上,轻描淡写的模样,笃定安然。
金虹长风见冥王被困住,心下一震,掌心光芒突盛,点点金光织成了一张看不见的天罗地网,阻挡住魇魔所有的退路,不让他有任何机会逃脱。
也同时断了自己的退路。
他不再顾忌黑丝会沾到身上,只是不管不顾的接连使出凤凰九影……可是每一次击中魇魔,都像打在了棉花上,丝毫不着力。
金虹长风忽地冷笑,身往后微仰,左手在身前旋起一个绯红色的盾,直朝魇魔压下。魇魔果然再不敢以身迎击,飞身而上的时候却又被金虹长风先前设下的天罗地网碰到,只听得呲呲几声,他跌落在地。
手腕一振,金虹长风正准备在幻盾上加强法力。
忽然间,他的动作顿住了,凝目看去,却见的球球脸色苍白仿佛极为痛苦,而又带着某种解脱般的欢喜——那两重神情在魇魔脸上交错掠过——球球的脸庞,使得金虹长风手上的法力瞬间停凝,不敢发力。
就在这一个愣神间,金虹长风的手已渐渐被黑丝缠住。
一瞬,那些在屋中游离的黑丝趁着他此刻的恍惚,皆数击中他的后心——金虹长风猛地向前踉跄了一下,扑地一下喷出一口心头血,只觉得整个人瞬间轻了起来,视线渐渐模糊。
屋外一条身影疾如闪电,踏水而来,一道紫色光的屏障在金虹长风身前展开,把所有黑丝截断,挡住。那些黑丝却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迅速没入金虹长风的体内,倏忽不见。
魇魔发出痛苦的叫声,跌坐在床上。他装作不经意地把手耷拉在边上那朵巨大紫昙的花蕊上……
莲池里,一线微不可觉的黑丝在池水中游移。常开不败的白莲瞬间枯萎,翠绿的荷叶竟也在那一刻,完全失去了色彩。
在这样激烈的情况下,竹屋居然只是摇曳了一下。
竹屋内恢复了无声无息的死寂。金虹长风感觉到有人俯身静静地看他,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手心。他极力重新凝聚涣散的灵力,想要看得见眼前的景象,他却忽然沉迷,沉迷在黑暗中——
紫夜震惊地看到了金虹长风后背瞬间涌出鲜血。
“你!伤了他!”她看着魇魔,冷冷道。满室的熏香和浓重糜烂的血腥味,让她憋的喘不过气,她抬抬脚,都是黏糊糊的腥臭——媚娘已是死去多时,诡异的是,血液竟还没有干枯。
“紫夜姑娘,”魇魔的声音顿了顿,隐藏不住的欣喜,道:“你来迟了,金虹长风快成为废人了。”
这样的氛围下,紫夜隐约有点恐惧,然而又不能让他看出来,只以冷笑掩饰着心里的不安:“他变成什么样子,我——便会让你也成为什么样子!”
“你不恨他吗?”魇魔放轻了声音,诱导着紫夜,“是他害死了你的孩子,是他亲自封闭你的经脉刺入索命针……你都不恨他吗?”
听到那样的话,紫夜终于从陷入昏迷的金虹长风身上收回目光,抬眼看了看魇魔,“呃,我为什么要恨他?”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把他慢慢折磨,玩腻后再碎尸万段,”男子笑着,一脸的妖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