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他始终没有拿正眼瞧过我,仿佛从没留意到我的出现。
直至有家丁发现朝我行了礼,他这才朝我微微点了点头。
始终不变的傲慢,自然是不指望这头麒麟和其他人一样尊称我一声二奶奶的。所以我也仿佛没有瞧见他的样子,只指了指那块黑石头,对领头的家丁问了句:“二爷有交代怎么处置这东西么?”
“回二奶奶,二爷说了,此物可能关系重大,得先由这位齐先生看过后才由小的们处置。”
齐先生?
齐音同麒,显然,铘实在是连给自己起个化名都不愿太费心思。
所以点点头后,我再问:“这位齐先生是?”
“齐先生是庄主身旁的贴身护卫。”
“贴身护卫为什么不照看庄主,却要跑来为你们看这块石头?”
“这个么……”见家丁面色有些犯难,铘终于直立起身子,走近我身旁低头朝我看了眼:
“常年行走江湖,略懂些方外之术,所以蒙二庄主相邀,前来一看究竟。”
“那么齐先生可有从这块石头上看出些什么来吗?”
“看出它并非是块石头。”
“不是石头?”
见我面露疑惑,一旁家丁忙将那块散发着异臭的黑石头往我面前挪了挪,然后伸手拍拍上面泥浆似的纹理,对我道:“齐先生说,这是块起码有五百年岁龄的肉灵芝。”
“……肉灵芝?”
“原先我也觉得奇怪,心想肉灵芝怎么会跟石头似的又硬又沉,但后来不知齐先生用了什么手段,在它上面拿竹签划了几道印子,如今您瞧……”说完,信手捏起块小石子朝着‘黑石头’上一拍,就见它噗地声朝里凹下一块去,露出里面粉嘟嘟一团好似肉一样的东西,由此散发出更为浓烈一股腥臭。
见我不由自主朝后退避,铘淡淡一笑,不动声色将那块东西往边上踢了踢:“瞧,是不是有趣得紧?肉灵芝本是味药材,然而这一株长于顽石中不易被人发现,天长日久,不仅与石同化,甚至成了精,可自如变幻其形。”
“所以北屋起的那股妖风就是这东西所为么?”
“不是。”很干脆地一口否决,我从他眼里看到一丝暗紫色的光悄然掠过,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他望着地上那块‘黑石头’,表情看起来有些意味深长:“肉灵芝虽然成精,但不过几百年的道行,按说无法不对北屋的风水格局有所忌讳,更是无法使出那样的妖术。因此,那招来妖风吹碎一屋贡瓷的,必定令有其人,亦或者,是道行凌驾于这肉灵芝之上,所以可随意操控得了它的人。”
“那么……关于那个人,齐先生心里可有端倪么?”
“那人做法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所以尚且无法追查,不过,正如我同二庄主说的那样,虽然毁了一屋的贡瓷,但那作祟者却也未必就能安然从这庄中全身而退。”
“为什么?”
见我稍待片刻就忍不住追问,铘的目光从‘黑石头’上收回,若有所思看了我一眼:“因为自昨日哨子矿出事后,我曾在这庄子里布置过一些东西,以确保庄主的安全。”
“布置了什么?”
问完,见他久久没有作答,我感到有些不安。却也不能强迫他开口,只能在他依旧意味深长的目光中,装作好奇地低头对那块‘黑石头’又打量了一阵,直至确定他不会再继续说些什么,便悻悻然转身,在众人安静目光中兀自离开。
也不知能往哪里去,见院门敞开着,就决定到外面去走走。
这是我来到素和家后第二次踏出这道院门。
外面的一切对我来说依旧是陌生的,虽然原本为了逃离这里,我曾在假山上对这个地方的环境摸索了一遍又一遍,但涉身其中,感觉则是大为不同。又因脑子里一直不停地在琢磨一些事,于是走着走着,当回过神时,我发觉周遭环境已让我完全摸不着方向。
前也是墙后也是墙,层层院落层层房。或许地方实在太大,所以即便庄子里奴仆成群,分摊下来也就少见踪影,更何况为了昨晚发生的事,素和甄拨了大量人手分派在素和寅和我的住处。今天一大早,又为了哨子矿的事带了不少人前往矿场,似乎是打算亲自去平息那儿由吴庄起头的闹事。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其实我觉得,以素和家在这地方的名望和素和甄的手艺,何必非要特意去守着那座声名狼藉的瓷土矿。如此执着,只是为了一点上成的矿料而已,值不值得?
不过由此想想以后将要发生的事,倒也不觉得特别费解了。
一个对瓷器的制造如此挑剔又执着的人,为了瓷器的制造和在这一行当众翘楚的名头,无论有心或是无意,做出什么样的行为来都是有可能的。但不知这样一来对他兄长意味着什么。
不过,无论怎样,只希望我能从中尽快抽身出去才好。
想到这里,听见身后由远至今而来一阵脚步声,我蓦地站定脚步。
直至那脚步声不紧不慢在离我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