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意转过头,看着短短数日,又蹿高许多的兄弟二人,不由得笑了笑。
“感觉如何?”沈舒意问。
赵宝鲲道:“挺好,听说这次秋猎有不少比试,真想比划比划呀。”
说到这,他眼里又多了抹失落,遗憾道:“可惜,清远侯府只能藏拙,我们连参与的必要都没有。”
乾武帝能留着他们清远侯府已经是讲情面,未必会愿意见着他们出挑,他们越是折腾,帝王看着他们许是越烦。
想到这,赵宝鹏转头看向营帐一侧搭建的比武场,眼里亦是多了些渴望。
这些年练武,他从不敢懈怠。
可他已经太久没同这京中的武将和少年比试过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今的水平。
沈舒意的发丝和裙摆被山风吹起,少女身披茱萸粉色的斗篷,身姿挺拔,她眉宇虽冷淡,目光却带着些许温柔。
“这么想上场吗?”
赵宝鹏点了点头,赵宝鲲则是装作不在意道:“不上也成,反正赢了也没用。”
沈舒意笑了笑,轻声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想建功立业可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被戳穿心事,赵宝鲲目光复杂,缓缓道:“表姐,我们还有机会吗?”
沈舒意杏眸直视着他,沉声道:“眼下便是机会。”
一句话,让兄弟二人都愣了愣:“表姐这是何意?”
沈舒意杏眸清冷:“这一次,我要你们用全部的本事,拿下最好的成绩。”
“表姐,可是老爷子知道了怕是会打死我们的……”赵宝鲲皱着眉头开口,可眼睛却是不受控制的亮了起来,俨然已经做好了被老爷子打的脱层皮的准备。
“表姐是…另有打算?”赵宝鹏亦是开口。
沈舒意没有回答两人的问题,转身看向方圆百里几乎要连成片的营帐、以及迎风猎猎的旌旗,轻声道:“赵家已经沉寂了太久,也该再搏上一搏了。”
明明那声音很轻,几乎要消散在风里。
可莫名的,却让兄弟二人热血沸腾、喉咙发紧,只恨不得立刻就能大展拳脚。
沈舒意并未多言,只说了这话后便先行离开。
赵宝鲲蹲在矮坡上,嘴角叼了根枯草,缓缓道:“老爷子一直不准我们出风头,说是会累及全府。”
赵宝鹏站在一旁,闷声道:“爹也说我们若是敢惹事,就杀了我们祭刀。”
赵宝鲲再度道:“娘说让我们这辈子不要再妄想功名利禄,否则打断我们的腿。”
赵宝鹏再度道:“祖母说让我们多忍让,好好活着就行。”
二人齐齐叹了口气,对视一眼,赵宝鲲道:“干!脑袋大了碗大个疤!老子不受这窝囊气了!”
赵宝鹏微黑的脸颊上亦是露出一抹笑容:“先别让爹知道,腿断了可就没法比了。 ”
*
两人商量的极好,可没想到的是,才一回营帐,赵德川便叫了两人训话。
“你们今天是不是见了舒意丫头!”
赵宝鹏依旧当着闷葫芦,赵宝鲲则是装起傻来:“爹,啥时候的事?你听那个王八羔子说的!”
赵德川气笑了:“两个小兔崽子,还给老子装!别以为我不知道舒意丫头跟你们说了什么!”
“爹,你咋知道的?”赵宝鲲问,坚决不打算被赵德川套话。
赵德川目光凝重,看着两人沉声道:“你们这是已经打定主意了。”
兄弟二人不说话,半晌,赵德川叹气道:“罢了,由你们这一次吧,没道理老的还比不得小的胆大。”
“爹……”
赵宝鲲还想说些什么,赵德川却摆了摆手不耐道:“行了,滚出去吧,别烦你爹!”
赵宝鲲:“……”
赵宝鹏:“……”
将两个不孝子赶走后,赵德川在营帐内来回踱着步子, 赵夫人看向他道:“真的要让鲲哥和鹏哥去冒这个险吗?舒意那丫头的话可信么?”
没错,消息是沈舒意让人送的。
她不救寻死之人,亦不帮自弃者。
赵家若信她,必须做出选择。
赵德川坐在椅子上,长叹了口气:“舒意丫头倒是好心,只是这事难免胡闹,我赵家受陛下忌讳,若是风头太盛,岂能善终?帝心难测,又岂是她说能帮侯府复起就能复起的?实在是异想天开!”
“那你还……”赵夫人满眼忧色。
赵德川冷眼看她:“什么我还?你没见那两个兔崽子都做好了决定!如今舒意丫头的话可比我这个老子好用多了。”
赵夫人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何况,不说两个儿子,她也喜欢沈舒意,只不过这种朝堂之事,又岂是她这样的闺阁千金能懂的?
“小叔那边怎么说。”赵夫人问。
“别提了,这小子也中了意丫头的邪,如今还在收煤,你看看今年这样子,哪像个寒冬?砸这么大把银子进去,侯府今年的生意怕也要赔上不少!”赵德川沉声开口。
赵夫人喃喃自语,说不出话来。
赵德川亦是没再做声,掀开帘子走到帐外,看着长空,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