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水城地处庆州西边,与襄州紧紧相邻。
与东边其他的城池比起来,不算庞大繁华。
这里尚且涌入不少北方豪族,那其他地方更不用说了。
府城的人姗姗来迟,且态度极好,可见别的地方也是自顾不暇,只能拉拢安抚那些北方豪族。
当然,也许这其中还有别的缘故,只不过她们这些信息闭塞的底层百姓无从得知。
伙计说着话,时不时张望四周街景。
“他们来了之后,我们岚水城比从前繁华活络了。可是对我们本地人而言,这里好像突然不是我们的家了,不少人都被挤走了。”
伙计领着项容转了个弯,指着前方一处宅院说:
“就是那里了——说起来,这户房子的原主人,就是因为外来的豪族,被迫搬走的。”
这户房子的原主人,姓方,本来是岚水城的姜农。
一家人手脚勤快,既种粮食又种白姜,家产和田地越积越多。
本来都要找佃户干活、换个大房子了,谁知豪族陆家一来,就要强行购买方家的田地,方家不肯卖,陆家就日日叫人去方家的田地里搞破坏。
还上门来威逼利诱,拿方家人性命做威胁。
方家被逼无奈,卖了田地,举家搬走了。
这种事,好像历朝历代都有,人人听来都义愤填膺,却偏偏永不消止,层出不穷。
方家的房子比桃花镇的那间更宽敞,后院面积更大,还有个小小的前院。
院中杂草丛生,项容在院中转了一圈,发现后院的东南角,有个类似北方地窖的竖洞。
洞口是圆形的,大概可容一人通过。
项容凑过去,望向洞口,里面比她想象得大。
这地窖应该是倒漏斗状,上窄下宽。
里头的地面不是平的,好像是四周高,中间低。就在洞口的正下方,有一个看起来挺深的小坑。
此刻坑里积了不少水。
应该是此前下过雨,而洞口又没遮盖,雨水都积攒在那坑里。
伙计见项容看得仔细,走过来解释道:“先前同您说过,这房子的原主人是大姜农。这个地窖是用来保存姜种的。”
岚水城自古以来就常种白姜,可能是气候土壤适宜的原因,此地的白姜块大皮薄,汁多渣少,肉质脆嫩,香味浓郁。
秋冬吃来,既暖身又开胃。
而且白姜顺气祛寒,化痰解毒,也是一味良药。
一度作为庆州贡品之一,运往都城。
姜种保存不易,到了立冬时节,就得用荷叶包裹好放进地窖里,再铺上层层茅草。
再到冬至前后,还得烧火保暖,地窖中间的坑就是用来生火的。
只有这样做,才能保障姜种安然过冬,来年方可继续丰收。
“原来如此。”
项容听完伙计的介绍,也算对岚水城的环境与风土人情有了初步了解。
伙计虽然一开始误以为她插队而翻了个白眼,之后却是尽职尽责。
项容对这个房子也很满意,契约签得很痛快。
伙计见自己一番忙活没有白费,也很是高兴,嘴巴和抹了蜜似的,“多谢客官!祝您在岚水城生活顺利。”
“好,有劳你了,再见。”
“客官若之后仍有需要,欢迎您再来牙行!”
项容心想,她暂时没什么需要了。
自从火山喷发这么少见的事,都能让她遇上,她就觉得这个世界还能再惹出点乱子来。
她早已不奢望能在某个地方长久地定居下去,买地种地也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说句实在的,空间里的银钱首饰其实够她一辈子吃喝不愁。
何况她还有很多蔬菜和主食种子。
说到种菜,项容看着满院的杂草就头大。
她好不容易在桃花镇开辟了一片菜地,现在又要从头再来。
算了不想了,先动手再说。
项容化身勤劳的小蜜蜂,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消毒驱虫。
光是这一项工作,就让她累得直不起腰来,肚子还饿得咕咕叫。
天天在路上啃饭团、喝粥,她也是时候稍微安抚一下自己可怜的肠胃了。
趁着天还没黑,吃食铺子没收摊,项容果断上街,直奔她早就盯上的栗子糕。
九月中旬,岚水城桂花飘香,沁人心脾。
做好的栗子糕上,浇了一层用糖桂花熬成的汁水,远远就闻到了一股清甜味。
项容买了十块栗子糕,拿了一块在手中,边走边吃。
她吃得认真,时不时看两眼栗子糕的“内部构造”,试图还原它的做法。
好像是把栗子蒸熟了捣成泥状,再均匀地铺洒在蒸好的糯米上,然后再盖上一层熟糯米,接着又洒栗子,像玩叠叠乐似的。
从侧面看,白、褐两色交加,顶端又铺了晶莹透明的糖汁,其中还点缀着细碎的桂花花瓣。
简直色香味俱全!
做栗子糕的都是天才!
项容决定要好好锻炼自己的厨艺,在没有物质生存困境的情况下,尽量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栗子和糯米都很有饱腹感